第六卷 英国(1852—1864) 第五章(第3/9页)

在奥尔西尼行刺后,帕默斯顿惊慌失措,竟然对一本毫无害处的小书大做文章,这本书是一个名叫亚当斯的人写的,它讨论的是在什么情况下刺杀暴君是可以允许的,在什么情况下是不允许的。帕默斯顿下令把这本书的出版者特鲁勒夫送交法庭审问。

独立的新闻界对这件迎合大陆的事自然愤愤不平。迫害这本小册子是毫无意义的,英国没有暴君,而在法国没有人会知道这本用英文写的书,何况比这等而下之的东西每天也在英国印行。

德比凭自己托利党人和赛马老手的习惯,希望不致掉队,最好还能超过帕默斯顿。费利克斯·皮亚以革命公社的名义写了一份宣言,替奥尔西尼辩护,但没有人肯印行。一个波兰流亡者霍尔热夫斯基20把自己的书店名字印上了皮亚的小册子。德比命令没收小册子,逮捕霍尔热夫斯基。

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血,凡是它的铁质还没有被黄金取代的,在这新的侮辱面前都沸腾了;所有的报刊——苏格兰的,爱尔兰的,当然也包括英格兰的(除了两三家靠津贴维持的报纸),都认为这种压制言论的做法是侵犯出版自由的非法行为,质问政府这么做神志是否完全清醒,有没有发疯?

对贝尔纳的审问便是在政府的迫害引起强烈反应的有利气氛中,在老贝利21开始的,正如我们当时在《警钟》上所说的,这是英国“司法界的滑铁卢之战”。

我自始至终注视着贝尔纳的案子,老贝利每次开庭我都出席了(只有一次迟到了两小时),对此我并不后悔。巴泰勒米的第一次审问和贝尔纳的案件,非常清楚地说明,在司法方面,英国比法国成熟得多。

为了给贝尔纳定罪,法国政府和英国内阁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案件使两国政府耗资达三万英镑,也就是七十五万法郎。一大批法国间谍住在伦敦,为了传达一句话,来往于伦敦和巴黎之间,为了随时做好一切准备,还把家属、医生、车夫、狱卒、妇女、孩子等等都叫来了,所有这些人都住在豪华的饭店里,每天得领取一英镑(相当于二十五法郎)生活费。恺撒吓坏了,迦太基人也吓坏了!22所有这一切,行动迟缓的英国人也无不知道,他们都皱起了眉头;审问期间,孩子们在干草市场和考文垂街看到法国奸细,便朝他们吹口哨,扔烂泥,英国警察不止一次出面搭救他们。

埃德温·詹姆斯23的辩护,便是建立在这种对政治奸细和他们在伦敦反客为主的无礼行径的憎恨上。他对英国暗探的嘲弄是难以想象的。我不知道,苏格兰院子街24和法国政府用什么办法,才能补偿詹姆斯迫使他们忍受的痛苦。

有一个叫罗杰斯的人证明,在莱斯特广场的俱乐部里,贝尔纳曾怎样谈到拿破仑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您当时在场吗?”詹姆斯问。

“在。”

“那么您也关心政治?”

“不。”

“那您为什么要上政治俱乐部?”

由于职务上的需要。”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职务。”

“我是在理查·迈因爵士25手下办事。”

“啊……那么您得到过什么指示吗?”

“是的。”

“什么指示?”

“要我听他讲些什么,然后向首长汇报。”

“您为此领取了薪金?”

“是的。”

“这么看来,您是暗探,是吗?您早应该向我说明这一点。”

英国王家法律顾问菲茨罗伊·凯利站了起来,向坎贝尔勋爵(他是奉命审问贝尔纳的四大法官之一)提出,要求他制止律师用粗鲁的名称称呼证人。坎贝尔保持一贯的冷静态度,请詹姆斯不要侮辱证人。詹姆斯抗议道,他根本不想侮辱证人,他说,暗探是普通的英文字,是对他的职务的说明。坎贝尔请他相信,最好使用别的字。律师拿出了对开本词典,念了“暗探”这词的定义:“暗探是警察雇用的人,任务是窃听……”然后又道,罗杰斯刚才说,他是从理查·迈因爵士(这时他用头指指理查·迈因本人)那里领取薪金,并把他在俱乐部中听到的话报告上级的。因此他请勋爵原谅,他无法使用别的名称,接着转向那个坏蛋(这时整个法庭内的人都在看他,他第二次擦掉了脸上渗出的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