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英国(1852—1864) 第五章(第2/9页)

这时谣言很多,据说工人要在星期六集会,年轻人正从英国各地赶来,千千万万愤怒的群众坐了火车在向伦敦汇集。根据上述情况,参加大会的可能达到二十万人。警察对这事怎么办呢?这是合法的集会,群众没有携带武器,他们的目的只是向女王递交请愿书,调动军队对付他们是不可能的,如果要这么做,必须符合《叛乱法》9的规定;因此最好未雨绸缪,使大会停止举行。这样,到了星期五,米尔纳-吉布森10便在议会上慷慨陈词,攻击帕默斯顿的法案。帕默斯顿对胜利有绝对的把握,只是笑笑,等待表决。但未来的群众大会发生了影响,帕默斯顿的一部分支持者倒向了另一边,米尔纳-吉布森获得了超过三十票的多数;帕默斯顿以为点票点错了,提出了质问,又要求发言,但什么也讲不出,只是在惊慌失措中勉强装出笑容,说了几句语无伦次的话便重新坐下,听凭对方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群众大会不必举行了,人们没有理由再从曼彻斯特、布里斯托尔、泰恩河畔纽卡斯尔等地赶来……“阴谋法案”宣告失败,帕默斯顿和他的同僚也下台了11。

谈吐文雅、顽固保守的德比12内阁(它既具有迪斯累利13的犹太色彩,又保持着卡斯尔雷14时期的外交手腕)取代了帕默斯顿内阁。

星期日三点多钟,我特地去拜访了米尔纳-吉布森夫人;我要向她表示祝贺,她住在海德公园附近。通告撕掉了;一些人胸前背后挂着印制的通知,通知说,由于法案已被否决,内阁已经下台,群众大会取消了。尽管这样,既然邀请过二十万群众,可想而知,公园中不可能没有人。到处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演说者站在椅子或桌子上大声疾呼,听众也比平时情绪激昂。几个警察在那儿巡逻,态度像小姑娘那么文静温和。一群群孩子扯开喉咙,大唱“黄鼠狼一下子逃走了!”15一个瘦长的法国人,留着小胡子,戴一顶破毡帽,正好经过,突然一个人指指他,喊道:“瞧,法国奸细!……”孩子们马上向他扑去。奸细吓坏了,正想抱头鼠窜,已被打倒在地,再也无法逃走。孩子们把他在地上拖着,一边发出胜利的呐喊:“法国奸细,把他丢进蛇湖16!”到了湖边,孩子们把他浸在水中(这是在2月),然后提出水面,丢在岸上,一边大笑,一边吹着口哨走了。法国人浑身湿漉漉的,身子直哆嗦,在沙地上打滚,对着公园门口大喊:“车夫!车夫!”

想不到屠格涅夫笔下那“淹死法国佬”的著名的一幕17,在五十年后的海德公园又重演了。

审问贝尔纳以前,出现了这场普里斯尼茨18风格的序幕,这足以说明人民的愤怒如何强烈。英国人民真的义愤填膺,从侮辱中拯救了自己的祖国;如果斯图亚特·穆勒所说的“雄厚的庸俗势力”得逞,这侮辱便难以避免。

英国只有在最大限度地保持自己的权利和自由的时候,才是伟大的,令人满意的,这些权利和自由并非千篇一律,都穿着中世纪的服装和清教徒的大褂,它们使生活拥有值得自豪的独立地位,毫不动摇地相信自己的行为符合法律条文。

英国人民凭本能所理解的东西,德比却像帕默斯顿一样不能理解。德比所关心的主要是安定资本的情绪,为生气的同盟者作出一切可能的让步;他要向他证明,没有“阴谋法案”,他也可以创造奇迹。他的过分热心使他犯了两个错误。

帕默斯顿内阁要求审问贝尔纳,责备他犯了轻罪19,即行为有失检点,做了错事,总之,他的罪不致受到严重的惩罚,至多三年徒刑。因此不论是陪审员和律师还是公众,都不会太关心这件案子,尽管它的结果可能对贝尔纳是不利的。德比却要求按重罪,按刑事罪犯惩处贝尔纳,这使法官在陪审员对他作出有罪裁决时可以判处他绞刑。这是不能允许的,何况在犯人受审期间扩大他的犯罪性质,也完全违背英国人的法律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