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释梦的方法:精神分析 分析(第2/4页)

我立即把M医生叫了过来,他重新检查了一遍并证明属实。M医生是我们圈子里的权威。但“立即”这个词很值得重视,它提醒我回忆起了以前的一次遭遇——我的一位女病人阿迪尔达,曾经因为过多服用了当时认为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索弗纳,结果引发了严重中毒。当时,我也曾经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一位富有经验的上级,寻求他的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分析到这儿的时候,我猛然间想起那位女病人与我的大女儿同名——这也许意味着,我的内心借这个机会谴责自己缺乏医德。

M医生看上去和往常不同:他脸色苍白,走路微跛,而且下巴刮得很干净。除了脸色苍白的特征确实存在,其他两个特征实际上属于另外一个人——我的大哥。几天前,有人告诉我,大哥由于髋部关节炎而走路微跛。我在梦中把他们混为一谈,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最近都拒绝了我提出的某个建议。

我的朋友奥托也在她身旁,另外一个朋友利奥伯特隔着衣服诊断她的胸部说:“她的胸部左下方有浊音,左肩皮肤上有一块浸润性病灶。”跟奥托一样,利奥伯特也是一个医生,也曾经做过我的助手。他们两个存在性格上的差异:奥托敏捷快速,利奥伯特稳重可靠。如果我在梦中对他们做个选择,我肯定更倾向于后者。这个类比,与前面提到的艾玛及其朋友的比较很相似。

胸部左下方有浊音。这是我曾经在儿童医院见过的一个特殊病例(结核病),细节完全相同——我可能从孩子(我大女儿)的疾病联想到了这家医院。我还模模糊糊地想到,艾玛的病可能像那个病人一样,具有某种转移性疾病的特征。因为在现实生活里,我认为艾玛的病症很像结核病。左肩皮肤上有一块浸润性病灶,则毫无疑问与我左肩上的风湿病有关。浸润性病灶则是专指肺部的名词,可能还是暗指肺结核。

M医生说:“肯定感染了,但不要紧;即使她发生痢疾,毒物也会排泄出去。”乍看上去,这是一句很滑稽的话。进一步推敲可以发现:利奥伯特确定这种全身感染是由浊音部位引起的——浊音部位是一种转移性病灶。梦中我发现病人患的是局部性白喉。依据现有的医疗经验,我知道局部性白喉与浊音部位一样有转移性,可以引起全身感染白喉病。因此,这句话可以这样解释:即使在梦中,我的从医经验也会提醒自己,这样的转移实际上不会发生在白喉病中——这给梦中的我带来了安全感。

不要紧更像是一句荒唐的安慰话。在梦的上半部分我们已经知道,病人的痛苦来自于一种严重的生理性疾病。我怀疑自己想转移自己的内疚感——精神治疗并不能治疗慢性的白喉病。但我的良心限制了我的做法,不允许我把这么严重的疾病施加到艾玛身上以减轻罪责。因此,我选择了用M医生代替我说出这句安慰的话。这样一来,我对自己的梦采取了一种超脱的态度。当然,这种态度需要进一步的解释。

痢疾的想法更是奇怪。几个月前,一位患有明显肠道病的年轻人被我诊断为癔症。但我不愿意对他采用精神治疗,而只是劝他去海外旅行。几天前,他生了一次大病,被埃及当地的医生诊断为痢疾。收到他的来信后,我虽然怀疑这是当地医生的误诊,但也禁不住责备自己,当时可能忽视了他同时患上的某种生理性疾病,耽误了他的治疗。此外,在德文中痢疾的发音与白喉很接近——也许是我误听了这个词。

毒物会排泄出去。似乎医学界一直流传着一种“致病物质可以从粪便中排出”的说法。生活中,M医生常常会做出一些古老的解释,提出一些大家意想不到的想法。我是在梦中取笑M医生吗?也许是。因为几年前,他亲自告诉我一个类似的医疗事故。M医生被请去参加一位生命垂危病人的会诊,并指出在病人的尿里发现了白蛋白。他的同事(主治医生)却错误地说:“白蛋白会很快排泄掉的。”这部分梦,也许表明了我对那些不能诊断出癔症的同事们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