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仙(第3/6页)

鲁王下令查访巩道人住在什么地方。听说住在尚秀才家中,派人询问,巩道人出游还没回来。随后,差人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巩道人,就领着他来见鲁王。鲁王设下酒宴,请巩道人入座,并请他变戏法。巩道人说:“我本是草野之民,没有什么能耐。既然承蒙王爷优待宠爱,我就斗胆献上一台戏为大王祝寿吧。”于是从袖中掏出一个美女,放在地上,美女向鲁王磕头。巩道人命她演瑶池宴,祝福鲁王万寿无疆。美女念了几句开场白。巩道人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女子,女子自称“王母娘娘”。一小会儿,董双成、许飞琼……许多仙女,一个个地出来。最后织女出来了,献上一件天衣,金光灿烂,光辉照映全室。鲁王怀疑是假的,要拿过来看。巩道人急忙说:“不可以。”鲁王不听,最后还是要过来看了,果然是无缝的天衣,不是人工能够缝制出来的。巩道人不高兴地说:“我竭尽诚心侍奉大王,暂时从织女那儿借来天衣,现在被浊气污染了,怎么还给主人呀?”鲁王又以为那些唱歌演戏的女子必定是仙女,想留下一二人在身边,但仔细一看,原来都是自己宫中的乐妓。又怀疑她们演唱的曲子不是原来就会的,一问,果然茫然无知。巩道人把天衣放在火上烧了一烧,然后放在衣袖内,再一看他的袖内,天衣已经没有了。鲁王因此特别器重巩道人,让他住在府内。巩道人说:“我这山野人的性情,看这宫殿就如同笼子一样,不如住在秀才家自由。”每当半夜时分,必定回到秀才家中,有时鲁王坚决挽留他,也就住下来,总是在筵席上变出不当时令的花木作为游戏。鲁王问:“听说仙人也不能忘记男女之情,是吗?”巩道人回答说:“也许仙人是那样吧。臣不是仙人,所以心如枯木一样。”一天夜里,巩道人住在王府,鲁王派了一名年轻的歌妓去试探他。歌妓进入巩道人住的屋子,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点上灯一看,只见巩道人闭目坐在床上。用手摇一摇,巩道人睁一下眼又闭上了,再摇,则打起了鼾声。用手一推,随手而倒,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弹弹他的额头,发出像敲击铁锅一样的声音。歌妓回去报告了鲁王。鲁王让人用针去扎,针扎不进。用手去推,重得不可摇动,让十多个人把巩道人抬起来扔到床下,好像千斤巨石落地一般。天亮去看,巩道人仍睡在地上。醒后笑着说:“好一场恶睡,掉到床下都不知道啊!”后来一些女子每当巩道人坐着或躺着时,就按他来开玩笑,初按时他的身体还是软的,再按就如同铁石一样硬了。

巩道人住在尚秀才家,经常到半夜还不回来。尚秀才就锁上了门,到早晨打开门时,巩道人已经睡在卧室内了。当初,尚秀才与一名卖唱的女子惠哥相好,二人发誓要结为夫妇。惠哥歌唱得很好,乐器也弹奏得超群出众。鲁王听到她的名声,把她召入王府来侍奉自己,于是和尚秀才无缘相见了。尚秀才经常想念她,苦于没人通个消息。一天晚上,尚秀才问巩道人:“你见到惠哥没有?”巩道人说:“王府的歌姬我都见到了,只是不知道哪个是惠哥。”尚秀才描述了她的容貌,说了她的年龄,巩道人就想起来了。尚秀才求巩道人转告一句,巩道人笑着说:“我是世外之人,不能为你鸿雁传书。”尚秀才不停地哀求。巩道人把袖子展开说:“你一定要见惠哥,请进袖里来吧。”尚秀才往袖里一看,里面像屋子那样大,伏下身进去,里边明亮宽绰,像厅堂一样,桌椅床凳,样样俱全,住在里边,一点儿也不憋闷烦恼。巩道人进了王府,和鲁王下棋。看到惠哥来了,装作用袍袖拂尘,袖子一挥,惠哥已进入了袖中,周围的人什么也没有看到。尚秀才正独坐沉思时,忽然看到一位美人从房檐上掉下来,一看,原来是惠哥。两人万分惊喜,亲热备至。尚秀才说:“今日这段奇缘,不能不记下来。咱俩合作一首诗吧。”尚秀才提笔在墙上写道:“侯门似海久无踪。”惠哥续写:“谁识萧郎今又逢。”尚秀才又写:“袖里乾坤真个大。”惠哥续写:“离人思妇尽包容。”刚书写完毕,忽然进来五个人,戴着八角冠,穿着淡红衣,仔细一看,都不认识。五人一语不发,把惠哥抓走了。尚秀才又惊又怕,不知是怎么回事。巩道人回到尚秀才家后,叫尚秀才从袖中出来,问他会见惠哥的事情,尚秀才隐瞒了一些事,没有全部讲出来。巩道人微笑着,把道袍脱下来,翻过袖子让尚秀才看。尚秀才仔细一看,隐隐约约有字迹,像虮子般大小,原来是他们题写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