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魅影157(第5/34页)

但是,各种各样的梦境和乱七八糟的错觉一直在困扰着我,所以1915年我不得不辞掉工作。当然,这些感觉在逐渐呈现出令人反感的形态——让我一直认为,我的失忆症已经促成了某种邪恶的交换;继发性人格异常确确实实已经发生换位。为此,我一直在胡思乱想,去思考在另一个我占据我肉体的那几年里,真正的我究竟去哪里了。从别人那里,从报纸和杂志上了解到更多细节之后,我越来越感到不安,因为占据我肉体的那个我行为太诡异,知识面太稀奇古怪了。我身上的种种诡异虽然让其他人困惑不解,但倒是能跟在我潜意识深处溃烂的某种见不得人的知识沆瀣一气。我开始拼命搜集在暗无天日的那几年另一个我在学习和旅行中留下的蛛丝马迹。

但困扰我的并不都是这么抽象的东西。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梦境——这些梦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我知道大多数人是怎么看我的这些梦的,所以,除了我儿子和几个信得过的心理学家,我基本上不对别人提起我做的梦。但为了搞清楚这种幻觉是不是失忆症的典型症状,我开始着手系统研究其他失记症案例。在心理学家、历史学家、人类学家以及经验丰富的精神病专家的帮助下,我认真研究了从充斥着魔鬼附身传统的远古时代到讲究现代医学的今天,以及人格分裂的所有档案资料,研究的结果最初与其说让我倍感欣慰,不如说更让我困惑不解。

我很快发现,在无数真实的失忆症案例中,根本找不到与我做的那些梦相同的档案记录。但有些零零散散的记录,几年来一直让我感到困惑和震惊,因为那些记录中所描述的现象与我的经历非常相似。有的记录的是古代民间传说,有的则是医学年鉴中的案例,还有一两则记录的是已经淹没在正史里的奇闻轶事。这些记录似乎表明,我遭受的这种折磨虽然非常罕见,但这种病例自人类有史以来每隔很长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有时几百年里可能出现一个、两个或者三个病例,有时几百年里一个也没有,至少没有记录。

这些记录的核心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一个思维敏锐的人突然患上了继发性人格异常,在或短或长的一段时间里,稀里糊涂地过着一种完全异样的生活。刚开始时,发音和肢体动作会表现得非常笨拙,到后来,则表现为不加选择地学习科学、历史、艺术和人类学等方面的知识,而且学习的热情非常高,接受能力也超乎寻常地强。再后来,突然又回归正常人的意识,但以后一直断断续续地被一些模糊的梦困扰着,而这些梦总是在暗示一个人意识清醒时刻意抹杀的某种可怕记忆碎片。档案中记录的这些噩梦与我的梦非常接近,就连一些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也是如此,这无疑让我觉得,这些梦明显具有某种程度的代表性。有一两个案例居然还有某种该死的似曾相识感,就好像我以前通过某种宇宙信道听到过一样,而这种宇宙信道太变态、太恐怖,让人连想都不敢想。另外,还有三个案例,专门提到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机器,跟我在二次变化之前家里安装的那种一模一样。

在调查过程中,困扰我的第二件事是,档案中有更多这样的情况,那就是,没有被确诊为失忆症的人也会经常短暂而捉摸不透地看到一些典型的噩梦。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头脑平庸的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有些人的头脑简直就是尚未开化,让人很难想象他们具备获得超常知识和超常思维的能力。这些人都是短时间内饱受某种外力的折磨,到头来则是慢慢退化,充满恐惧的记忆消失殆尽。

在过去半个世纪中,这样的案例至少有三个——最近的仅仅发生在15年前。难道自然界中有什么东西从某个意想不到的深渊中爬出来,穿越时空盲目摸索什么吗?这些模棱两可的案例,难道是头脑清醒的什么人所做的既变态又阴险的试验?这就是对我患失忆症的无端猜测,没准儿是我研究得出的种种谬论催生出来的幻想。我深信,某些流传已久的远古传说,无论对近期的失忆症患者,还是对治疗失忆症的医生,都是陌生的,但这些失忆症患者居然和我一样,在失忆期间居然能非常准确而又详细地描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