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特兰塔号上的乘客(第2/4页)

“时间也不能让全国的人这么等着,”那人不依不饶,“你按电报里说的修改炮弹的设计图纸了吗?”

“还没有,先生。你们说得对,我们得有更准确的消息为依据。这需要打电报确认才行。”

“到电报局去!”人群怒吼着。

巴比康只得朝着人群走下来,领着大伙去了电报局。几分钟之后,他们向利物浦船舶承运商的秘书发去了一份电报,询问下列问题:“阿特兰塔号汽轮何时离开欧洲?船上有没有一个叫米歇尔·阿当的法国人?”

两个小时以后,巴比康收到了不容置疑的回复。回电说:“阿特兰塔号汽轮于10月2日从利物浦启航,开往坦帕城。船上有个法国人,根据乘客登记单,确实叫米歇尔·阿当。”

读完这封证明信件,巴比康的眼睛亮闪闪的,他攥紧拳头,小声嘟囔道:“这是真的!真有这事儿!真有这么个法国人!再过两个星期他就要到了!他是个疯子!是个没头脑的神经病!我绝不同意……”

当晚,巴比康就火速给布里杜威尔公司写了一封信,请求对方暂停制造炮弹,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现在,要想描述一下美国人的高昂情绪,那劲头儿比听完巴比康最早的那场报告还要高出十倍;要想描述美国的报纸上登载了什么,以及人们是如何接受这条消息的,准备如何欢迎那位来自欧洲大陆的英雄;要想描述他们是如何急得火烧火燎,一小时一小时地数,一分钟一分钟地数,一秒钟一秒钟地数着时间;哪怕是模模糊糊地描述一下这些情况,同一个缠人的念头是怎样让所有的人都牵肠挂肚;要想描述各行各业是怎样只顾琢磨一件事,活儿也不干了,买卖也停了,准备出海的船因为怕错过阿特兰塔号的抵达,也抛锚不动了,火车来的时候挤满了人,走的时候是空的,大大小小的汽艇、邮艇、游艇、快艇不停地在坦帕湾游弋;要想描述坦帕城的人口怎样在两周之内就增加了三倍,人们像出征的大兵住在帐篷里,要想描述清楚所有的这一切绝非人力所能为,要是没股子傻劲儿,谁也不敢接这活儿。

10月20日上午九点,巴哈马海峡的臂板信号装置在天际处喷出了一道浓烟。两小时后,有一艘大型汽轮发了回复信号。阿特兰塔号!整个坦帕城立即奔走相告。四点钟,这艘英国船驶进了圣埃斯皮里图湾。到了五点钟,船开足马力穿过了西尔斯巴勒湾。六点钟便在坦帕城抛锚了。没等铁锚碰到海底的泥沙,500条小船已将阿特兰塔号团团围住,那阵势简直就像发起了一场攻击。巴比康第一个跳上甲板,随即大声呼喊,嗓音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米歇尔·阿当!”

“在这儿!”一个人从艉楼上答应着。

巴比康双臂交叉,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阿特兰塔号上的这位乘客。

此人四十二岁上下,身材魁梧,背有点驼,大脑袋时不时地甩甩长在上面的红头发,这头发看上去有点像狮子的鬣毛。他的脸很短,可脑门儿宽大,上唇蓄着像猫须子一样的胡须,满脸都是一小绺一小绺的黄毛,眼睛圆圆的,透着野性,有点儿近视,完全是猫科动物的相貌。这人的鼻子很坚挺,嘴部的表情特别甜,额头隆起,显得智力发达,上面布满深深的皱纹,像一块刚开垦的土地。两条又大又长的腿牢牢地支撑着魁梧的躯干,胳臂肌肉发达,神态像一位能决胜千里的将军,看上去是个硬朗、令人满意的合作伙伴。

拉瓦特尔或格拉齐莱的弟子们肯定会很容易地从他的头骨和面相上看出,此人好斗,还有股子征服一切障碍的劲头。同时他们也会从这人的面相上看到仁慈、极丰富的想象力,这种气质往往会使人倾向于一种追求超人事业的渴望。不过,这人倒没长利欲熏心、占有欲和贪欲的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