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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拿开烟斗,对它皱了皱眉,然后摇头。“今天早上我又试着用通信志转发信息,可那艘船依然被扣押着。”他抖落烟灰。“我也试过紧急波段,但显然无法接通。要么是飞船没有正常转发,要么是那些人接到命令,不能作出回应。”

“你当真会走?”

领事耸耸肩。他已经将自己当年的外交华服换成了一身粗羊毛套头冷外套加马裤呢长裤,配了双高筒靴。“如果把飞船带过来,我们——你——就有了离开的机会。我希望其他人也考虑考虑,是否离开这儿。毕竟,马斯蒂恩失踪了,霍伊特和卡萨德也不在了……我也没有把握,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可以试着做早餐。”

拉米亚转身,看见索尔沿小径走来,瑞秋躺在学者胸前的婴儿托架里,阳光照在这年长男子渐秃的头皮上,熠熠发光。“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说,“我们剩下的补给还够吗?”

“早餐还是足够的,”温特伯说,“另外,卡萨德的额外补给品口袋里还有些冷食物包,还可以吃上几顿。最后咱们就吃骨垢猅,或者自相残杀。”

领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将烟斗放回上衣口袋。“我建议,咱们在走到那种境地之前先回时间要塞。我们从‘贝纳勒斯’号上带来的冷冻压缩食物已经全部消耗完了,但要塞还有储藏室。”

“我会很乐意——”拉米亚开口道,但她的话被狮身人面像内部传来的一声惊叫打断了。

她第一个冲到狮身人面像,将自动手枪握在手里,然后走进了入口。走廊很昏暗,他们睡觉的那间屋子更黑,过了一会儿她才确定那里没有人。布劳恩·拉米亚蹲下身,将手枪朝走廊黑暗的曲线挥去,塞利纳斯的声音再次从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大喊着:“嘿!大家快来!”

领事走进入口,布劳恩回过头。

“在原地等着!”拉米亚厉声喊道,飞快地走向走廊,贴着墙,伸出手枪,子弹上膛,拉下安全栓。下一间小屋盛殓着霍伊特的尸体,她在开着的门口停下,伏下身,往四周转了一圈,然后走了进去,一路用武器开道。

蹲在尸体旁的马丁·塞利纳斯抬起头来。

他们用来遮盖神父身体的纤维塑料单皱巴巴地耷拉着,塞利纳斯伸手掀起一端,盯着拉米亚,毫无兴趣地朝枪看了一眼,又回头凝视着尸体。“你相信吗?”他轻轻地说。

拉米亚放下武器,走近了些。领事在他们身后朝里窥视。布劳恩听到索尔·温特伯在走廊里;因为孩子在啼哭。

“我的天哪。”布劳恩·拉米亚说着,蹲在雷纳·霍伊特神父的尸体旁。年轻神父被痛苦扭曲的面容已经被重塑成一个将近七十岁的男子的脸庞:高挑的眉毛,带有贵族气息的长鼻梁,薄嘴唇在嘴角有些隐笑似的上翘,尖锐的颧骨,灰白头发的际缘之下长着尖削的耳朵,羊皮纸一般苍白薄稀的眼睑下,是一双大眼睛。

领事在他们身边蹲下。“我见过他的全息像,这是保罗·杜雷神父。”

“瞧。”马丁·塞利纳斯说。他把被单继续往下拉,顿了顿,然后翻过尸体,让他侧身躺着。两个小小的十字形在男子的胸膛上搏动着,发出粉红的光,就和之前霍伊特一样,但他的背上光滑如初。

索尔站在门边,嘘止了瑞秋的哭声,温柔地摇荡着她,低声哼着摇篮曲。等到孩子安静下来,他说道:“我还以为毕库拉要经过三天才能……复生。”

马丁·塞利纳斯叹息道:“毕库拉已经被十字形线虫反复还魂了两个多标准世纪。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容易些。”

“他还……”拉米亚开口道。

“活着对吧?”塞利纳斯拉过她的手,“摸摸看。”

男子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皮肤摸起来很温暖,也能感受到皮下十字形散发的热量。布劳恩·拉米亚猛地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