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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悦石竖起手指,轻敲着下唇。在她身后,显示器无声地显示着无敌舰队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如果你希望与你的……啊……人格副本重逢,”她说,“那么我们开展海伯利安保卫战,似乎也符合你的利益。”

我什么都没说。窗户上的景色切换了,显示出在熔融尾迹映照下依旧耀眼通红的夜空。

“你带画具了吗?”悦石问。

我拿出了铅笔和小素描夹,此前我曾告诉戴安娜·弗洛梅说我没带。

“我们边聊边画吧。”梅伊娜·悦石说。

我开始素描,先是以看似不经意、几乎有些不恭的手笔粗略勾勒出轮廓,然后开始悉心描绘脸部的细节。那双眼睛激起了我的兴趣。

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利·亨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约瑟夫·赛文,”他说,“你竟然挑选这个名字,真是有趣啊。”

我用快速而大胆的线条,描画出悦石高高的额头和坚挺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对赛伯人怀有戒心?”亨特问。

“知道,”我说,“弗兰肯斯坦怪物综合征。害怕所有披着人皮,又不完全是人类的东西。我想,这才是机器人被宣布非法的真正原因。”

“嗯,”亨特表示同意,“但是赛伯人的确是完完全全的人,对吧?”

“从基因上来说是的。”我说。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记起了我在她卧病在床时给她读书的情形。我想起了我的弟弟汤姆。“但他们也是内核的一部分,”我说,“因此也符合‘不完全是人类’这个表述。”

“你也属于内核的一部分吧?”梅伊娜·悦石问道,转脸正面朝着我。我又开始了一幅新的素描。

“不完全是,”我说,“我能够在他们允许我进入的区域内自由穿行,不过这与其说是真正内核人格的能力,不如说是一切访问数据网的人都能办到的事。”她的脸从四分之三侧面的角度看起来相当引人注目,但是双眼从正面看更加炯炯有神。我开始着手描绘从她眼角处发散出的皱纹网格。梅伊娜·悦石显然从来没有滥用过鲍尔森理疗。

“如果有可能保留一些秘密不让内核知道,”悦石说,“那么允许你随意介入政府理事会,便是愚蠢至极。实际上……”她垂下双手,坐直了身子。我捻开新的一页。

“实际上,”悦石说,“你有我需要的信息。听说你能读取你的副本,也就是第一个重建人格的思想,是真的吗?”

“不尽然。”我说。要捕捉她嘴角线条与肌肉复杂的相生相扣真是困难。我尽了最大努力描画着,接下来,到了她强壮的下颌部分,给她下唇的凹陷处涂上阴影。

亨特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首席执行官。悦石女士又把她的手指竖拢在一起。“解释一下。”她说。

我从画纸上抬起头来。“我做梦,”我说,“梦的内容同一个人周围发生的事情正好吻合,而正是此人,携带着先前的济慈人格植入物。”

“一个名叫布劳恩·拉米亚的女人。”利·亨特说。

“是的。”

悦石点点头。“那么先前的济慈人格,也就是大家以为在卢瑟斯遇害的那一位,依然活着?”

我顿了顿。“那个……那位……依然还有意识,”我说,“你知道,他原始的人格本源已经被人从内核中提取了出来,或许正是由他的赛伯体本身提取,并植入了拉米亚女士所携带的舒克隆环生物分流器。”

“说得对,说得对,”利·亨特说,“但事实是,你能够与济慈人格直接接触,并能通过这样的接触,同伯劳朝圣者们取得联系。”

我快速画了几条粗线,给悦石的素描营造出深色的背景,以把它烘托得更为深沉。“实际上,我没法和他们直接接触,”我说,“我做关于海伯利安的梦,而你们的超光广播确认其内容和实时事件完全一致。我无法和被动的济慈人格交流,也无法和它的宿主或者其他朝圣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