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10页)

又有一次,我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因为我发觉,只有极少数价格补贴计划下的回收车真的能开,其它的车则工艺马马虎虎,还常常缺乏最基本的必备设备,如仪表刻度盘及空调等。但是,直到有一天,我注意到破碎机的巨牙落到了一辆连发动机也没有的车上,于是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倒班老板只是瞪着我说:“伟大的朱庇特神啊,孩子,肯定你不能指望他们会把最好的工艺用于注定是过剩物资的车辆上吧?这些车甚至还在生产线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价格补贴贷款的对象了。”

所以这一回我闭上了嘴并一直保持沉默。我最好还是继续搞工程学吧,经济学对我来说太深奥了。

但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我现在所做的工作,在我所有的字典里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工作”,所有的工作都是由灵活富兰克以及他形形色色的变种来完成。富兰克和他的弟兄们开动破碎机,将汽车挪到位,再把废铁搬开,计数,称重。我的任务就是站在一个小平台上(不允许我坐〉,手指悬在一个开关上,要是出现任何差错,只要按下开关就可以停下整个操作系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被期望能够每班至少发现自动化流程中的一次失误,停下作业,然后叫故障处理人员来。

好吧,这份工作一天有二十一块的收入,而这才能供我吃喝。事情要一件一件按顺序来。

除去社会安全费、行会会费、个人所得税、防卫税、医疗计划费以及福利互助基金,我拿回家的大约有十六块。道笛先生说一顿晚餐要花十块钱,可他说错了。如果你并不坚持非吃真肉不可的话,只花三块钱你就可以弄到一份还算相当不错的晚餐,而我敢说,任何人也无法确认,汉堡里的肉排其最初的生命是源自饲养槽中,还是外面的开放地带。据说有些私贩的肉有可能会导致辐射中毒,这种传闻到处都是,所以我倒非常高兴食用其代用品。

住处一直都有点问题。因为在六星期战争中,洛杉矶没有被选中实施“一秒钟清除贫民窟计划”,所以有相当数量的难民蜂拥而至(我猜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吧,尽管当时我自己并没那么觉得),显然他们中从未有人回返家园,即使是那些有家可回者也是如此。这个城市——如果你可以称大洛杉矶地区为城市的话……当然这要看是在哪种情形下——在我进入休眠之前就已经够令人窒息的了,现在简直就像女人的钱包一样拥挤不堪。除雾的工程也许是个错误;六十年代的时候每年至少还会有几个人因为得了鼻窦炎而不得不选择离去。

现在显然没人会离开,永远也不会离开。

从休眠圣殿里出院的那天,我脑子里转着好几个念头,主要是:1.找份工作;2.找个地方睡觉;3.赶上现代工程技术的脚步;4.找到丽奇;5.回到工程技术领域——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开创自己的事业;6.找到芭拉和迈尔斯,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只要不会因此而坐牢;7.另外还有一些不太紧要的杂事,例如,査找卖力海狸的最初的专利,验证一下我那强烈的直觉,看它是否真是灵活富兰克(跟现在的专利无关,只是出于好奇),再査査受雇女郎公司的法人代表史……等等。

我已经按优先顺序将上述问题排列下来,正如我多年以前所发现的那样(那是在我进工程学院的第一年,差点儿因此而考试不及格),如果你不用优先顺序排列的话,音乐停下来的时候,你会发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当然,这些优先级有些是平行的,可以同时进行。我指望能査出丽奇的下落,兴许也一起找找芭拉和迈尔斯看,同时我还要钻研工程学。但该先做的就先做,该后做的就后做;找份工作甚至比找个地方睡觉还重要,虽然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尤其是在你没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