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政治与战争的关系(第2/5页)

如果说,政治目的对战争具有这样的影响的观点成立的话,那么,这种影响便没有什么界限。此外,我们还得承认,以威胁敌人、支持谈判为目的的战争是存在的。

倘若战争理论要始终成为哲学的探讨对象,那么,战争理论在此方面便会出现无能为力的情况。因为,在这里,它无法找到包含于战争概念中的一切必然的东西,所以它便失去了它能够成立的所有依据。

不过,这里还有一条自然的出路。军事行动的缓和因素越多——更加确切地说,双方行动的动机越弱小——行动便越消极被动;行动越少,就越不需要指导原则。

这样,整个军事艺术就只剩下了小心翼翼,它的主要任务在于让漂移不定的均势不至于突然发生对自己不利的变化,让半真半假的战争不至于变成真正的战争。

战争是政治的一种工具

从开始到现在,我们始终在战争的性质与个人和社会团体的利益相对立的情况下对战争进行探讨,我们一会儿从这个方面进行探讨,一会儿从那个方面进行探讨,目的是不忽视这两个对立着的因素中的任何一个。

由于这种对立的根源存在于人的本身,所以,借助哲学的思考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寻找这些矛盾着的因素在现实生活中由于部分地相互抵消而结成的统一体。如果说,无需明确地指出这些矛盾和分别考察各个不同的因素,那么我们从一开始就可以作这样的讨论:战争仅仅是政治交往的一部分,而绝不是什么可以独立的东西。

众所皆知,战争不过是由政府与政府、人民与人民之间的政治交往引起的。但是,人们却常常这样认为,好像战争一爆发,政治交往便宣告结束,局势就会出现一种只会受本身规律支配的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可是,我们不这样认为。相反,我们认为,战争无非是政治交往用另外一种手段来继续。我们在这里用了“另外一种手段”是为了要指出,这种政治交往并不会因为战争而彻底中断,也不会因为战争变成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此外,战争事件所遵循并受其约束的主要路线,只可能是贯穿于整个战争,直到媾和为止的政治交往的轮廓,难道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设想吗?

难道因为政治交往的中断,人民和政府之间的政治关系就荡然无存了吗?难道战争不是刚好表达了它们的思想的另一种文字和语言吗?很显然,战争有自己的语法,但却没有自己的逻辑。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战争脱离政治交往。如果抛开政治交往来谈战争,那么我们便会割断构成关系的一切线索,而得到一种毫无价值和毫无目的的东西。就算战争是彻底的战争(战争完全是因为敌对感情的不受约束发泄而产生),我们也要这样看问题。

因为所有那些作为战争的基础的和决定战争的主要方向的因素,如我们在前面所讲的:自己的力量、敌人的力量、双方的同盟者、双方的人民和政府的特点等,不也都具备政治交往的性质吗?它们不也都和整个政治交往紧密联系的吗?

现实战争并非像理论上的战争那般,是一种趋向于极端的努力,而是本身具有相互矛盾的不彻底的东西。这样的战争不太可能会受其本身的规律支配,我们只能将它当成另外一个整体的一部分,即政治。如果我们认真考虑这些问题,那么关于战争的探讨就更要像上面那样来看问题了。

政治在使用战争时,总是无视那些产生于战争性质的严密的结论,它很少考虑战争的最终可能性,它往往将最直接的概然性当作依据。如果一切行动因此而发生大量的不确定性,以至于战争变成了赌博,那么每个政府便想在这场赌博中,运用机智和敏锐的眼力打败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