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机遇(第7/9页)

那交通独自一人站在自动扶梯上。再过几秒钟他就可以到大街上了。他得找一个小胡同把胶卷曝光,找一条阴沟把—胶卷连同刚点着的一支香烟扔进去。手那么难以察觉地一动,即使被逮捕,也找不出证据,而且关于他自己的那一套故事,已经灌入脑海,每天练习,足以使克格勃发情的了。现在他的间谍生涯到此结束。他知道这点,一股轻松感传遍全身,使他惊喜,象泡在一个温暖、舒服的澡盆里一样。

外边的空气是对现实的一个冷酷提醒,但太阳升起来了,天空美丽晴朗。他向右边走去。半个街区远的地方有一条胡同和一个带铁篱笆的下水道口可供他使用。走到那里时烟也快抽完了,这是他练习过的另一件事。现在,他只要能从暗盒里把胶卷拉出来,让它在太阳下曝光……他妈的。他把另一只手套滑下来,搓搓双手。这交通用他的指甲去拿住胶卷。成了!他把胶卷弄皱了,又把暗盒放回衣袋,接着——“同志,”他这个年纪的人,声音真够猛的,交通一想。那棕色的双眼发出警惕的光芒,按在他衣袋上的手是强壮的。他看见,另一只手揣在那人的衣袋里,“我要看看你手里的东西。”

“你是谁?”那交通咆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衣袋里的右手猛的一动,“我是要杀死你的人,就在这街上,除非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我是鲍里斯·丘班诺夫少校。”丘班诺夫知道,马上就不会是少校啦。从这人的脸色看来,他知道,那上校军衔已经到手了。

十分钟后,弗利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派一个手下人实际上是一个女人——上大街上去看处理胶卷成功的信号。他希望自己不过是神经过敏,对一个急于要去上班的过路人反应过敏。可是……可是在那张脸上显出某些职业特点来。弗利不知道是什么,但的确有。他把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看了好几分钟。

我什么事做错了?他问自己。他也受过这样的训练,一步一步地分析自己的行动,找缺点,找错误,找……。他被盯梢了吗?当然,他跟大使馆的所有馆员一样常常被盯梢。他个人的尾巴是一个他想象为“乔治”的男子。但乔治常常不在。俄国人不知道他弗利是谁。这一点他很肯定。然而那想法噎住了他的喉咙。在情报行业中,你要是肯定一件什么事情,那就是走向灾难之路。那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违背行业之道,从来没有背离过他在弗吉尼亚州约克河畔的皮尔里营受训时学到的东西,然后他在世界各地都运用过。

唉。下一件必须做的事情是预定的。他到通信室,给雾谷发了一份电传。然而,这份电传是发向一个信箱码,到这儿的信息绝不是例行公事的。收到后一分钟,兰利的一个夜班值勤人员就开车到国务院取回电报。电文的用字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它的含义却不然:红衣主教线上出了麻烦,详情后报。

他们没有把他带到捷尔任斯基广场。克格勃总部所在地曾长期作为监狱——为那里发生的一切而设的地牢——现在完全成了办公楼,因为根据帕金森定律〔当代英国历史学家Northcote Parkinsobn的论调之一说,收入大则开支亦随之增多。——译者〕,这个机关已经扩大,并吞了一切能用的空间。如今审讯在列福尔托沃监狱进行,那儿离卫星电影院只有一个街区,有足够的空间。

他独自坐在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那交通没想过要抵抗,他甚至没有认识到,如果他能逃跑或者跟那个逮捕他的人打起来,还可能得到自由。这并不是因为丘班诺夫少校有枪——他没带枪——而仅仅是因为俄国人缺少自由,往往没有积极反抗的观念。他看到了生命的终结。他接受了它。这交通是一个胆怯的人,但他害怕的只是命该如此。你斗不过命运,他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