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形势逆转(第3/4页)

然而,宗教领域无疑是最能够体现帝国日益增长的强大自信的地方。对拜占庭的宗教思想领域而言,没有什么能比越来越多的人坚持认为,只有罗马教皇的话语才是唯一决定教会政策的根据更为难堪的了。基督教世界的其他四位大牧首一般而言都要听从圣彼得传人的旨意,但关于信仰的重大问题一般都在协商后一致决定,这与西方都城日益增长的独裁主义正好相反。曾经,东方与西方都将日益激烈的分歧掩盖在和谐、疏远的表面关系之下,但一种新的斗争精神正在逐渐酝酿。当教皇派遣法兰克传教士前往斯拉夫地区传教时,牧首佛提乌做出的回应是派出他自己的代表团,极具智慧的修道士兄弟圣西里尔与梅索迪乌斯前去传教。

教皇的团队占据了先机,但他们却因为坚持用拉丁语行使一切礼拜仪式,即便他们新的皈依者对拉丁语一窍不通,此举使当地的斯拉夫人疏远了他们。西里尔与梅索迪乌斯则正好相反,他们立即开始学习斯拉夫语言,当他们发现这种语言没有对应的书写字母时,西里尔创立了一种斯拉夫字母。97西方的主教们非常愤怒地抗议,表示希伯来语、希腊语和拉丁语才是唯一有权在神圣的礼拜仪式中使用的语言,但西里尔反驳说因为上帝的恩惠对众生平等,因此任何一种语言都能够用来赞美主。98保加利亚可汗对佛提乌承诺的新的自由条款十分感兴趣(当然他也绝对不想成为罗马的附庸),他来到君士坦丁堡,在圣索非亚大教堂接受了洗礼,此后保加利亚也正式被纳入了拜占庭的文化圈,这种文化传统一直延续至今。通过使拜占庭文化脱离希腊语的束缚,佛提乌将帝国的影响力扩大到更广阔的地区,因此在极大程度上增强了拜占庭世界各个不同地区之间的联系纽带。相比拉丁语在西方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东方的举措提前了6个世纪之久。

将斯拉夫地区纳入帝国的文化圈提升了拜占庭的声望,但也同样带来了负面的影响。通过就巴尔干问题与罗马公开争论,君士坦丁堡将东、西方一直以来的紧张局势摆上了台面,与教皇之间的关系也陷入濒临决裂,无法挽回的境地。双方在文化上的分裂可谓由来已久,当互相之间的怀疑和仇恨最终酝酿成熟时,双方都只能自食其果。

然而,这一问题在未来的数个世纪还要持续。帝国如今正充满信心,准备好迎接一场伟大的复兴。唯一缺少的关键因素便是一位英明的皇帝。9世纪登上皇位的众多皇帝虽然都有着不少的闪光之处,但他们的军事成就无一例外并不光彩。99尽管他们在文化和宗教方面颇有建树,但都没有能力将帝国拉出军力衰退的泥潭。看上去似乎颇为荒谬的是,向着这个伟大复兴目标迈出艰难第一步的是一位名为“酒鬼”米海尔三世的皇帝。

正如他的绰号那样,米海尔确实很难算得上是一位能够鼓舞人心的明君,但他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他深谋远虑的叔父。当皇帝在都城的酒馆中以无愧于他名号的架势沉醉酒乡之时,他的叔父巴达斯在对阿拉伯人的战争中为帝国带来了第一场辉煌的胜利。在他的领导下,拜占庭军队自7世纪以来首次跨过幼发拉底河,海军也在埃及发动了英勇的突袭。当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的埃米尔(阿拉伯国家的贵族称谓)入侵帝国领土时,巴达斯击退了他们,杀死了这些埃米尔,大部分的敌军也被歼灭。

这样巨大的胜利令巴达斯的声望达到鼎盛,因为谁也说不清皇室的血脉究竟能够绵延多少年月,因此不少人猜测米海尔三世逝世之后,他极有才干的叔父将会继承他的位置。自然,皇帝如今依然有机会推举其他人来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虽然米海尔有不少青睐的人选,但这些人多半都是善于宴饮交际,并没有多少治国的能力。与此同时,巴达斯非常乐意叫自己可怜的侄子沉迷享乐,而自己作为帝国并非名义上,而是实质上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