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宋案冲击下袁之攻守策略(第4/6页)

袁世凯的第四个策略,是对舆论进行严密操控,一方面利用行政权力打击国民党报刊或支持国民党的舆论,另一方面挖空心思攻击国民党人,以淆乱视听。

先是4月中旬,报载交通部受袁世凯主使,于4月1日颁发部令,令电报局,“以后各报凡关于宋案,牵涉政府及国会,牵涉军警干涉,概不准发电。每日由部派员二人到电局,专为检查”。[126]随着宋案证据宣布,不少舆论对袁世凯及其政府给予猛烈批评,5月1日,袁世凯向总统府秘书厅交下说帖一扣,内容为建议对国民党报纸“酌量取缔”,令秘书厅函部“严切办理”。[127]同日,总统府秘书厅致函内务部云:

近日京中各报,对于宋案妄加批评,往往甲论乙驳,飞短流长,实足淆乱人心。查宋案既经法庭审判,将来自可水落石出。未经审判以前,照律不得登载,乃四月二十九日《国风报》《国光新闻》《中国报》任意诬蔑,有“万恶政府”“政府杀人”“政府罪状”及“民贼独夫”等字样,应由贵部按照《报律》或《刑律》第十六章、第三十一章,严重取缔,以重秩序而安人心。相应函达,希即查照办理可也。[128]

内务部接函后,很快于5月2日拟定了给京师警察厅的训令,重申《报律》及《暂行新刑律》相关规定,对《国风报》等三家报纸予以“告诫”,“嗣后不得再有此任意污蔑之词,公然煽惑。倘再故违,定行令厅(指北京警厅——引者)依律办理”。内务部并“咨令各省都督、民政长,转饬各报,一体遵照”。[129]

5月3日,总统府秘书厅又致函内务总长,令其对报馆言论厉行检查,禁止各处报纸借端造谣,刊登不法言论,攻击政府。函云:

径启者。本厅接阅路透电,载译上海工部局取缔报馆告示,称近来各报多用论说插画关于政府、国家各事,作不规则言论,攻击在公之人,非常激烈。凡损人名誉、捏词诬陷之处,无所不为。此种牵动,率至摇惑人心,扰乱秩序,用特示知报馆各项人等,胆敢发刊此等不法言论插画,查明之后,即行拘拿收禁,听候罚办等语。查取缔报馆为内政之一,现在京内外各地报纸藉端造谣,攻击政府,甚或鼓吹内乱,昌言无忌,其言论自由已逾法律制限之外,若不示以儆惩,难免〈不〉滋生事端,贻害大局。上海工部局于租界地面已能出示禁止,内国警察权所及区域,尤应励行检查,俾守范围。特此函请贵部通令全国各民政长及各警察官厅,遇有前项情事,□□□□,倘一再故违,即行拘究,按律罚办,已□内政,而销乱萌。此致内务总长。[130]

5月6日,京师警察厅总监王治馨呈文内务部,提出拟由警察厅函知各报馆,嗣后除“关于营业之传单暨议院纪事录,无论何项号外或传单,均应送厅检查。其事机紧迫、不及送厅者,则就近送该管区警察署检查。检查许可后,立时加盖‘检’字戳记发还,方可刊布。倘不送检查,遽尔发布者,其号外、传单一律没收,并将发行人依律办理”。[131]

很明显,严格的检查主要是针对国民党报纸,政府方面报纸或支持政府的报纸并不需要遵守。《民权报》曾揭露当时袁世凯方面对报刊言论的操纵与压制情形道:

近日所发见之事实,为袁氏欲打消有力之言论者,其手段约有二种:其一利用袁党之报纸,使淆乱是非。如北京《国报》《国维报》《黄钟日报》《大自由报》等,捏造新闻为某某造反、某省独立、南方某乱是。其二摧折非袁党之报纸,使不敢直笔。如取缔《国风日报》《国光新闻》《中国报》,宪兵干涉《民主报》,杨以德之控告《新春秋》,及扣留报馆访电等是。其所以行此二种手段之意,前者为抵制,期以私党之造谣,淆乱天下之耳目,而转使杀人卖国之确据,亦扯入流言中,而使人不信。后者为压抑,期以专制手段,钳制人民之言论,使不敢言,而其罪乃可为无形之消灭。此皆袁世凯之狡计也,而语其究竟,则既缄人民之口,而复以其机关报之造谣,播传于世,藉以发为乱命,肆为罗织,以期明杀民党,大杀人民,以逞凶暴之焰。此又袁世凯之毒计也。而民权民命,危机一发,哀哀众生,万劫不复矣。[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