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赵拒检厅票传实为袁幕后操纵

宋案经过租界会审公廨预审,决定移交中国法庭后,国民党方面与江苏都督程德全商量,决定组织特别法庭进行审理,但遭到司法部、各省司法界和众多舆论反对,最终宋案决定按司法部的命令,由上海地方审判厅审理。

4月25日程德全、应德闳择要宣布宋案证据后,赵秉钧于4月28日发出“勘电”,力辩自己和政府与刺宋案无关。同日,程德全致电袁世凯,强调“此案一日不结,人心一日不安,并要求令饬赵总理亲身来申受审”。[109]社会各界也纷纷要求赵秉钧迅速到案。《大中华民国日报》发表评论指出:“政府既处于嫌疑地位,将来无论为普通裁判,为特别裁判,赵总理均应到案被质。果为赵主使也,当然受法律之裁判;果与赵无干涉也,一经审判,即可恢复赵氏之名誉。若避不到案,空言辨论,岂足以昭大信而服人心哉!”[110]该报还刊登了一系列电报,从中可见群情激奋之情。其中“上海全体公民”通电云:“宋案铁证披露,涉及二公,望总统务以国法为重,挈同总理即日辞职,受法廷〔庭〕之裁判,以谢天下而安人心。”[111]国民党宁支部通电云:“宋案证据业经程都督、应省长‘有电’宣布,国务总理赵秉钧系嫌疑要犯,乞咨请大总统,速解职归案受审。”安徽省议会通电,要求“速行组织特别法庭”,“严究主名”。江西省议会通电,要求对袁、赵“提起弹劾”,并主张在组织特别法庭之后,“由各省议会员陪审,以公人民而昭郑重”。[112]华侨也纷纷发表通电,如新加坡华侨总商会通电云:“宋案经程都督、应省长正式宣布赵主谋,乞严裁判,以彰公理而平人心。”[113]甚至有华侨通电提出“不杀主谋,何以谢天下”,要求“速诛赵以谢天下”。[114]又有《河南同乡忠告赵秉钧书》现于报端,劝其辞职,定期赴沪受质,批评其“计不出此,乃通电各省以驳辨,假病请假以掩饰,复多方运动,使少数无意识者强为辨护,独未想此案关系若何重大,徒恃舌战,将欲盖弥彰,能有济乎?”[115]尤其值得注意的是,5月4日,岑春煊、伍廷芳、李经羲、谭人凤等发表通电,指出:“宋案词连政府,洪犯固宜速求引渡,归案迅办,赵总理既涉嫌疑,届时亦应出庭受质,方能表白。政府固不便强辞辩护,抗不受理。”[116]此数人在当时均具有很大影响,因此电报一出,立刻引起各界关注。

在各方强烈呼吁声中,5月6日,上海地方检察厅长陈英经北京地方检察厅向赵秉钧、程经世发出传票,内开:“暗杀宋教仁一案,本案经检查证据,该被传人迹涉嫌疑,着即来厅候质,限五月十九日到厅。”[117]5月8日,上海地方检察厅又致电北京地方检察厅,请代传赵秉钧、程经世,电云:

北京地方检察厅鉴:暗杀前农林总长宋教仁一案,业经本厅检查证据,除应夔丞、洪述祖外,国务总理赵秉钧、秘书程经世均涉嫌疑。已于本月六号函附传票两纸,请贵厅协助分别代传,务祈按期解送来厅,并望先行电复。上海地方检察厅长陈英。齐。印。[118]

此消息传出后,徐血儿发表评论,认为“解决宋案当令赵秉钧早日到案归质,为第一着办法”,“赵秉钧果欲自白主使另有人在,则不可不归案诉之于法庭,以恢复平日之名誉”。但同时,徐血儿又对赵秉钧能否到案表示怀疑,认为“以袁之跋扈,或庇赵抗不到案,若是则法律终难解决”。[119]

果然,5月9日,袁世凯首先发表通电,以强烈态度反驳岑春煊等通电,为赵秉钧辩护,称:“即就所呈证据而言,赵秉钧尚无嫌疑可说。设将来法庭判决应行备质,政府断无袒护理由,但未经判决以前,无论何人不得妄下断语。判决以后,当事亦何得抗不受理,而感情用事者,日逞其不法之言论自由。”[120]5月11日,赵秉钧亦公开复电,反驳岑春煊等通电,提出不能出庭的三条理由。(1)“政府止负政治上之责任,不负刑事上之责任。此次宋案纯然法律关系,而非政治关系”,因此,“谓词连秉钧则可,若谓词连政府则不可”,“浑然称之曰政府,将与政治上连带责任有相混之处,未免失辞。”(2)应夔丞与洪述祖究竟有何关系尚未判定,洪述祖青岛“江电”内称“述祖非假托中央名义,不能达其目的等语,试问与秉钧何涉?出庭受质,与谁对勘?”(3)宋案证据中,应致洪函内有为黄兴将私存公债60万元转抵银行,及运动苏、浙、徐、皖军队等事,“足见黄克强君亦与应关系密切。书信往来与银钱往来,孰轻孰重?彼此俱立于嫌疑地位,而潜投巨资,煽惑苏、浙、徐、皖军队,阴谋内乱,比之秉钧,岂不更多一重罪案,何以黄克强获免于追诉,而秉钧则必须质讯?”赵秉钧在电文中同时批评“野心枭杰,攘夺政权,藉端发难,含血喷人”,而岑春煊等“盲从附和者流,误信流言,愈滋疑窦”。[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