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昏庸二帝(第2/20页)

后人们了解元稹大多是因为他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佳句,全诗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绮丽清新的意境,但事实上官场上的元稹丝毫未能免俗,也是参与明争暗斗。

从《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多种史料记载来看,关于这场科举考试案,皇帝李恒从未曾召见过钱徽、李宗闵等人。也就是说他所了解的情况全部来自段文昌和李绅,所以主考官钱徽遭到惩处是必然的。

虽然当时很多人为钱徽鸣不平,而且他自己也宣称问心无愧。但纵观整个事件来看,钱徽很难落得一身清白,白居易当时在《论重试进士事宜状》里也宣称今年进士及第的人大多是官二代,这其中大有问题,这其实就是变相在说主考官钱徽在录取人员时做了手脚。

钱徽最终因为这桩科考案而身败名裂,被贬为江州刺史。

长庆元年的这场科举复试案带来的后果十分严重。原告和被告双方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告方除了钱徽被贬之外,李宗闵被贬剑州、杨汝士被贬开江;原告段文昌、李绅等人虽然取得一时胜利,可是由于他们在报复钱徽的同时,也涉及考生及其亲属,打击面过大,因此不久就遭到了这些人的报复。裴度之子虽然在落第后重新被赐及第,但已经丢了大面子。所以半年后裴度三次上疏,公开弹劾元稹与宦官结党营私,其实矛头是指向段文昌和李绅。结果元稹因此而被排挤出朝廷,段文昌、李绅等人也受到皇帝李恒的冷落。

从长庆元年科考案最终的结果来看,并没有真正的胜利者。皇帝李恒虽然没有真正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草率处理,但客观结果却是对当时科举考试风气的一次净化。不过从段文昌等人与钱徽等人的较量过程来看,双方明显带有党争的味道,而且裴度弹劾元稹勾结宦官、结党营私,从史料记载来看也是空穴来风。

值得一提的是,大唐帝国的三大祸根除了宦官专权和藩镇割据之外,第三个便是朋党之争,而长庆元年的这场科举复试案正是拉开晚唐朋党之争的序幕,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朋党之争居然会持续长达50年之久。

牛李党争

关于晚唐朋党之争会成为帝国灭亡的祸根原因,千百年来很多人对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认为,之所以会出现朋党之争,正是与科举考试有关。

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前,大唐帝国的科举考试选拔了很多人才,很多国之栋梁都是由科举考试而走上仕途。但安史之乱爆发后,帝国的科举考试开始走下坡路,其原因正是中央朝廷的腐败,不仅在考场中屡屡出现舞弊现象,考试前也兴起了一股请托之风,即使是在考试后也形成了进士者谒见主考官的恶习。这样推荐者和被推荐者之间就形成了门生座主的关系,而且科举考试中的门生和门生之间称为同年,他们因为隶属于同一个座主,又是同年及第,很容易结成政治联盟,正是这两种不正之风最终促成了朋党相争的局面。

纵观大唐帝国的后期历史,影响国运至深的党争当属“牛李党争”。

“牛”指的是牛僧孺,“李”指的是李德裕,两个人的矛盾源于元和三年(808年)。这一年的四月,皇帝李纯亲自策试制科举人,名为“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当时主考官是吏部侍郎杨于陵、吏部员外郎韦贯之两个人,结果应试者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闵三人的策文被列为上等。

当时三个人面对朝廷出的相关命题,使出了浑身解数,因为是“直言极谏”,所以三个人将矛头直指当时朝廷的宰相和宦官。如今,牛僧孺和李宗闵的策文我们已经无法找到,但皇甫湜的策文收录在了《全唐文》中。他的策文言辞颇为激烈,形容宰相还算是客气,但形容宦官简直就是在谩骂,不仅说宦官丢失了本来的职责,而且说宦官是“裨险之徒”,一个地位低微的下等人怎么可以掌握军队,并成为皇帝最为信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