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统是原罪,不需要别的理由(第4/9页)

当豫州城流放的囚犯进入宁州地界时,当地许多老百姓都出来迎接,安慰他们。“听说是我们狄公救了你们。”宁州的老百姓带着这些囚犯来到德政碑前,那些囚犯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悲怆的哭声中,有怀念,有感恩,充分显露出他们真挚的心意。

早已见惯了哀愁场面的护送官员以及州衙门的官吏,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潸然泪下。特别允许当地老百姓招待囚犯三天。当地百姓和囚犯在德政碑下设斋,为狄仁杰祈福,也为自己祈福。

三天过后,所有的囚犯在宁州百姓的目送之下,在严寒的陇右秋风中,向北而去。他们流着泪水,频频回顾。他们到了流放之地,也没忘了立碑刻文,颂赞狄仁杰的功德。

狄仁杰递补豫州刺史的这段时期,以前担任征讨诸军节度使的宰相张光辅为处理事务也同军队在豫州留守。

留在豫州的士卒恃功而任意杀戮、强奸、掠夺、恐吓,给当地居民带来了祸患。狄仁杰身为刺史,对这些士卒大加指责,并严厉阻止士卒的暴行。不满的士卒上诉张光辅,张光辅偏袒士卒,把狄仁杰找来,强烈责备他做法不当。

狄仁杰并没有让步,而是冷静地看着对方依仗身居高位而表现出的蛮横态度,反驳道:在黄河以南叛乱的只不过是一个越王贞罢了,现在这些将士到处胡作非为,可谓是“今一贞(越王)死而万贞生”。狄仁杰对此的解释是,要士卒对百姓滥施暴行,为贪功而滥杀投降者,这样只会激起更大的暴行。这么做等于是出现了一万个越王贞在扰乱国家安宁。

狄仁杰越说越激愤:“明公对此视而不见,如果我这里有尚方宝剑,就会砍下明公的首级,然后自刎。只要能够制止豫州城内的暴行,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在狄仁杰义正词严的指责之下,张光辅本来就无言以对,再加上对方杀气腾腾的语气,激起了张光辅心底的愤怒。一个小小的地方刺史居然敢向当朝宰相叫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回京后,宰相张光辅在武则天面前狠狠地告了狄仁杰一状。

为避免再起风波,狄仁杰被左迁为复州刺史。此地距离神都洛阳有千里之遥。在今后的十几年里,狄仁杰将用他的仁心侠骨,化解严酷时代的一块块坚冰。

垂拱四年(公元688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神都洛阳南郊外的洛水河畔,人头攒动,彩旗飘展,一场规模盛大的“受图拜洛”仪式即将举行。

几乎在拜洛大典举行的同时,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也在迅速推进之中。武则天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可圈可点,既听取了建议,又保全了自己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借掀起的疯狂杀戮,起到立威的作用。  

越王李贞打着捍卫李唐皇室尊严的旗号,发动了这场前后时间不足一个月的所谓抗争。李贞父子走了,可很多人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尤其那个唱高调比唱歌还好听的常乐公主。

博豫事件之后,武则天勒令韩、鲁两王来到京师,武则天将他们交给监察御史苏珦。其实早在四年前,武则天刚刚临朝称制之际,就想杀掉韩、鲁诸王。那时候条件还不够成熟,而现在,她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武则天在漫天血雨之中,将韩、鲁诸王及常乐公主夫妇等一起收审下狱。

如何将李唐皇室作为釜中之物一锅煮成为武则天权力之路上的新课题。她要在称帝之前摆平一切。如果等到她称帝之后再大开杀戒,效果和当下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为到那时她会戴上一顶窃国僭主的大帽子,就算登顶权力巅峰也换不来民心。

现在的她是皇太后,是自己的皇帝儿子哭着喊着让她代为临朝的当国之人。反对她就是与整个帝国为敌,人人得而诛之。

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存心冤死李唐皇室这帮人,武则天没有动用那些说话就能杀人的酷吏,因为她知道这帮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武则天派监察御史苏珦来审理此案,结果苏珦的办案能力让她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