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谋

孙可望,没指望

让“衰神”刘文秀歇菜,逼“战神”李定国单干,不过是“盟主”孙可望实现个人野心的第一步。对他而言,永历皇帝朱由榔才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早在安置永历朝廷时,孙可望就打起了小算盘,公然在贵阳建立“临时中央”,对外代表朝廷发号施令。朱由榔在穷乡僻壤的安龙“宫室礼仪,一切草简”,“涂苇薄以处,日食脱粟”,孙可望却在贵阳“大兴土木,建立宫殿,楼观甚美伟。又作行宫十余所于滇、黔孔道,以备巡幸”,过着锦衣玉食的逍遥生活。

孙可望这么一搞,他在贵阳安插的亲信成了昔日的“北漂”,永历朝廷的原班人马成了当年的“南混”,再现了明朝“南混”对“北漂”的神奇场面。更神奇的是,这次竟然连皇帝本人也跟着一起混了。

安龙版的“南混”,远比原创的“南混”要悲惨。

这些人既不是不达圣意者,也不是韬光养晦者,更不是只有背影者,他们都曾是大权在握的朝廷重臣。一夜之间成了“闲得抓狂”的“混混”,这些人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在这些新“南混”中,心理落差最大的,当属永历朝廷里呼风唤雨的马吉翔。可以理解,曾经一手遮天,如今一文不值,换谁都抑郁。

马吉翔抑郁,麻烦就大了,因为他跟孙可望一副德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眼看“国事日非”(主要是自己“日非”),马吉翔串通死太监庞天寿,精心谋划了一个让自己飞黄腾达的捷径——逼迫朱由榔禅位给孙可望!

事实证明:南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有死太监搅和进来,便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利令智昏的马吉翔、庞天寿异想天开,在安龙小朝廷中却严重缺乏市场。首辅吴贞毓、武选主事胡士瑞、武选司郎中古其品等大臣纷纷痛斥二人“病狂丧心,欺蔑朝廷”。

干这种缺德事,必然是支持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马吉翔只有向孙可望求援。

孙可望觊觎皇位不是一天两天了,通过不停地在背后搞小动作,一跃成为永历政权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但是,此时要凶相毕露,逼迫朱由榔退位,孙可望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确切地说,应该是时机还不够成熟。安龙那些文人好对付,麻烦的是正在两广单干的“战神”李定国。以他的性格,搅局是必然的,舆论又倒向他那一边,孙可望搞得不好,完全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孙可望而言,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而机会总是青睐于有准备的人。对于马吉翔这样很有“意识”的“好同志”,积极性还是值得表彰和保护的。

永历六年(1652年)六月,孙可望从贵阳发来劄谕(“国主”专用文书,实际上取代了“圣旨”)。朱由榔扫了一眼,鼻子都气歪了。

劄谕中写道:“凡朝廷内外机务,惟执事力为仔肩。若有不法臣工,一听戎政、勇卫两衙门参处,以息纷嚣。”(“执事”指马吉翔,“戎政”、“勇卫”分别归他和庞天寿管辖。)——全听马吉翔的,还要我这个皇帝干什么?

“逃跑帝”朱由榔这些年亡命天涯,什么艰难的路都走过,什么无耻的人都见过。但是,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孙可望、马吉翔这样以无耻为荣的!

即使要“逆天”,也该低调一些吧?

孙可望、马吉翔如此明目张胆,“位高权重”的朱由榔、吴贞毓敢怒不敢言,徐极(吏科给事中)、林青阳(兵部武选司员外郎)、胡士瑞(兵部武选司主事)、张鐫(兵部职方司主事)、蔡縯(工部营缮司员外郎)等中下级官员却是豁得出去的“愤青”,纷纷上疏弹劾马吉翔、庞天寿。(“愤青”的胆子不是无极限,他们目前还不敢将矛头指向孙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