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为什么大型革命变得越来越少[2](第2/9页)

要是你仔细地考量一下组成社会的各个阶级,你就会发现,没有一个阶级的人能像中产阶级一样对财产的所有权产生这样一种坚决而执拗的热情。

通常穷人不会关心自己拥有的财物,因为他们因贫穷而受的苦要比所拥有的那一点点财物带来的幸福。而富人的热情都放在了满足自己其他的欲望上,而不是获得财富,此外,由于他们长期占有这样多的财富,他们已经感受不到财富带来的乐趣了。

反而处在富裕和贫穷中间的人,对财富甚是看重。由于他们离贫穷很近,深知贫穷的严酷,并惧怕它。他们与贫穷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点儿小小的家产,他们很快便把恐惧和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点点家产上。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变得对财产更感兴趣,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思考,并每天都在努力增加自己的财富。哪怕放弃自己的一点点财产对他们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并且在他们看来,失去自己全部的财富将是世上最不幸的事情了。现在,这种因身份的平等而产生的这类热衷财产和惧怕财产消失的小资的数目是越来越多了。

因此,在民主社会中,大部分的公民都看不清楚革命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而时时刻刻在思考革命会给他们带来各种什么样的损失。[6]

我在本书的另一个地方谈到过身份的平等是如何将人们推向工商事业,以及它是怎样让土地的财富增加和多样化的,最后我还展示了,身份的平等是怎样激起人们对增加财富的热情和持久的欲望的。没有什么能像这些东西一样与革命的热情相矛盾了。

一场革命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对工业和商业有益处的,但它的最初影响总是几乎会使[7]工商业者们破产,因为它刚开始时必然会改变消费的普遍状态,并且会反转生产和需求之间的关系。

再者,我找不到比商业道德观念更与革命道德观念背道而驰的东西了。商业是一切剧烈热情天生的敌人。它喜好温和,喜欢妥协,并总是谨慎地避开愤怒。它也很耐心、很柔韧,也善于奉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采取过激的措施。商业使人都相互独立,它让人对自己的个人价值有了很高的认识,激发起人们自己掌控自己各种事物的想法,并教会他们怎样才能成功地这样做。因此它将人们带向自由,却远离了革命。

在革命中,拥有自己私人财产的人[8]会比其他人更恐惧,因为一方面,他们的财产容易被人夺取;并且另一方面,其财产有随时消失的可能。相对来说,拥有土地的人就不那么惧怕了,因为就算失去了从土地的收益,但至少在变迁之后,他们还可以拥有土地本身。因此,你可以看到前者要比后者更害怕看到革命运动的景象。

因此如果人们的财产数量越多,也越多样化,并且拥有私人财产的人数量越多,那人们就越不想革命。

此外,不管人们从事何种职业,也不管人们有着什么样的财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没有人会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完全满意,每个人每天也努力地从事各种工作,以扩张自己的财富。考量一下他们中一个人一生的每个阶段,你会发现他总是在做出新的计划,以创造更舒适的生活条件。别对他谈什么人类的利益和权利,他的时间和精力全用到家庭琐事当中去了,他希望另外再抽时间来考虑让公众烦恼的事情吧。

这不仅阻止了他们进行革命,也让他们打消了革命的念头。强烈的政治热情也很难握住以同样热情穷尽自己灵魂来追求幸福生活的人的心。他们对琐事的热忱使他们从对大事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

确实,在民主社会中,也会出现胆大进取和野心勃勃的人,他们的极大欲望不能通过走一些寻常的路子来得到满足。这类人热爱革命,并发动革命,但是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帮他们一手,他们在发动革命的路上将遇到重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