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161](第3/38页)

“在[西部的]这种环境中,美国社会中的一切都是善恶分明的,你会觉得它就像大部分儿童读物那样,”托克维尔在一封信中对他的母亲说道,“那里的一切都是刺激而夸张的。一切尚未处于明确的位置。[……]在西部,没有人能够让自己成名或是有时间建立自己的信誉。因此,在没有最后的屏障的基础上,民主主义显露出了它的所有特点——它的变化无常、它那令人羡慕的激情、它的不稳定性和它那不安分的特性。”[186]

开拓者必然忙于寻找最起码的生活必需品。他远离世界的其他部分,独自生活在小木屋中,他唯一担心的是整个家族赖以生存的土地的产量。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是为了获得生存的必需品,为了保护他的小世界。他对出现在他的家门口的陌生人表现出来的慷慨无非是一种算计;这种行为并非发自内心,它是有原因的,它是一种投资。[187]沉迷于物质生活、个人主义和利益是很容易理解和定义的,其显然具有偶然性和暂时性,但是生活在边境,它们可能会成为每一个民主国家的公民的永久现象。

因此,如果北美不需要发动革命,那是因为适应过程和哲学、社会状态、政治条件之间的斗争不再存在。理想与现实相吻合,其原因被暂时掩盖。为了自由和快乐,这对于美国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188]不需要斗争或者冲突,不需要复杂的思维渗透,必然减缓想法与生活习性和法律的变化;在那里,没有什么地方是废墟,没有什么地方是过去,没有什么地方有过去的印记。“这个联邦……利用欧洲各个传统民族的经验,避免像它们那样受到束缚,从而充分利用过去,将过去的经验运用到现在;它没有像它们那样被迫接受父辈流传下来的巨大遗产、荣耀与痛苦的混合物、国家友谊和国家仇恨。”[189]

因此,美国有这种特权——能够享受欧洲人的思想成果而不用背负沉重的历史包袱。“在美国,”托克维尔记录,“社会似乎是在一天天的实践中形成的,就像战场上的军队那样。”[190]

托克维尔评论了新大陆的罕见形势,其在永恒的当下是它赖以支撑的基础:“≠对美国来说,过去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未来:它并不存在。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发现阻碍人类取得成就的自然极限;对他来说,没有得到的就是尚未尝试的。≠”[191]

开拓者,在某种程度上,是开始于欧洲终止于美国荒野(他目前无限制地栖息的地方)的历史链的最后一个环节。[192]在美国西部,社会的主要特征仍未出现:“西部各州已有新居民,但社会特性仍不存在。[193]”托克维尔写道。在西部,过去与现在之间的仅有的共同理念和唯一的联系存在于信件和报纸创造的薄弱的知识网络之中。[194]

民主人士的命运是否是定居在一个缺乏社会交流的世界中,在死亡和幻灭的无尽循环中(例如美国的森林或海洋)[195],在限制性的当下?你可以这样认为。开拓者在森林中整理出一个出口,砍倒树木并将那些没有费力铲除的树干留在他的领土中。他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小木屋,他周围的树林标志着一段微妙的历史轨迹。一旦他消失,自然会收回它的领土。除了“一些渐渐腐败的残余物在不久后将不复存在”,他的消逝不会留下其他东西。[196]

这是否是为了生活在一个没有革命的世界中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个问题是用这些术语提出来的。因此,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设想和发展的新的政治科学把人类回归社会、回归历史作为其首要目标。[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