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第4/7页)

他拉过一件斗篷披到肩上,和她走出门外,进入寒冷的十月天晦暗的光线中。自从她终止了他们的爱情以来,已经有一年了。他知道她在医院里结束了怀孕,而且他猜想她是故意流产的。在随后的几周里,他曾两次请她回到他身边,但都被她拒绝了。这可真让人猜详不透:他感觉到她依旧爱他,但她态度坚决。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心想到时自会不再哀伤。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到。他一看到她,心跳仍会加速,而且和她谈话比做任何事情都让他更高兴。

他们走到主街上,然后拐进贝尔客栈中。时近黄昏,里面很安静。他们要了热的香料酒。

“我们输了官司。”凯瑞丝说。

梅尔辛一惊。“这怎么可能呢?你握有菲利普副院长的遗嘱——”

“没有用。”她极度失望,梅尔辛看得出。她解释说:“戈德温那个精明的律师争辩说,王桥人是修道院的佃户,而佃户是无权到王家法庭投诉的。法官没有受理此案。”

梅尔辛很气愤。“这太愚蠢了。这就意味着修道院可以为所欲为,不顾法律和特许令——”

“我知道。”

梅尔辛意识到她之所以没耐心是因为他的这番话她已经对她自己说过多次了。他按下怒火,想要务实一点。“你打算怎么办呢?”

“申请自治特许令。这样就可以把镇子从修道院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我们的律师认为我们有一个优势。跟你说,他认为我们会在漂坊一案中胜诉。然而,国王亟需为这场与法国的战争凑钱。他需要繁荣的镇子给他缴税。”

“要拿到特许令得多久呢?”

“那就是坏消息了——至少一年,或许更长。”

“而在这期间,你就没法生产红布了。”

“用那座老掉牙的漂坊是不成的。”

“这样我们就得把建桥的工程停下了。”

“我看不出还有别的办法。”

“该死。”真是没道理。本来,恢复镇子的繁荣指日可待,而一个人的顽固就让它半途而废了。“我们原先都把戈德温看错了。”梅尔辛说。

“别提醒我了。”

“我们得摆脱他的控制。”

“我知道。”

“但从现在起不能等一年。”

“我恨不得有条路呢。”

梅尔辛动起了脑筋,同时也在端详凯瑞丝。她身穿一件在伦敦买的新衣裙,按照当前的时尚一衣两色,这为她增添了顽皮的模样,即使如此,她仍然严肃忧虑。那种深绿和淡蓝色仿佛使她的眼睛放光,使她的皮肤闪亮。简直是时时如此。他应该和她深谈一下与桥相关的一些问题——他们很少谈及其他——可突然间他意识到她有多可爱。

即使在他如此魂不守舍时,他解决问题的那部分脑筋仍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自己建一座漂坊。”

凯瑞丝摇起头。“那是违规的。戈德温会吩咐约翰治安官把它拆掉的。”

“要是建在镇外呢?”

“你是说在树林里?那也违法。你身后有国王的护林官呢。”护林官是森林的执行官。

“那就不在树林里。在别处。”

“你在哪儿建,都要有某个地主的准许。”

“我弟弟就是一个地主嘛。”

听到提起拉尔夫,凯瑞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随后她把梅尔辛的话从头至尾又考虑了一遍之后,她的表情变了。“在韦格利建一座漂坊?”

“为什么不呢?”

“那儿有急流能推动漂坊的水轮吗?”

“我相信有——但即使没有,也可以像渡船一样由牛来推动嘛。”

“拉尔夫会听你的吗?”

“当然。他是我弟弟。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答应的。”

“戈德温会气疯的。”

“拉尔夫才不在乎戈德温呢。”

凯瑞丝兴致勃勃,梅尔辛看得出来;可她对他的感情呢?她高兴是因为他们解决了问题,而且急于智胜戈德温,可是除此之外,他琢磨不透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