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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吕斯和西米恩此时就在教堂,演习礼拜的仪式。卡吕斯是代理副院长,因此他得率领队列,捧着装有圣者骨殖的镶象牙的金质圣骨盒。西米恩作为司库和卡吕斯的挚友,要陪他走完那段路程,戈德温能看出卡吕斯在数着步点,以便到时能自己走。当卡吕斯尽管失明,仍能自信地走动的时候,教众会印象深刻,这简直如同一个小奇迹。

队列总是从教堂的东端开始,那里高高的祭坛上存放着遗物。副院长要打开柜橱的锁,取出圣骨匣。他要托着圣骨匣沿着唱诗班席的北通道,绕过北交叉甬道,走到中殿的北甬道,穿过西端,再回到中殿的中央,进入交叉点。他要在那里爬上两级台阶,把圣骨匣放到第二座祭坛,就是戈德温刚刚布置就绪的那个。整个礼拜过程中,圣骨都要保持在那里,供教众瞻仰。

戈德温环顾教堂,目光落在教堂南甬道正在修缮的地方,便走进去看进展如何。梅尔辛被埃尔弗里克解雇之后,就再不参与这里的工作,但他那惊人的简单方法仍被继续采用。这种方法不用昂贵的木框架在砌灰时支撑新的石件,每块石材只靠一根简单的绳子固定在位:绕过石材的长边,并用一块石头平衡。这种办法不能用在拱肋上,那是由又长又窄的石头一块块相拥而构成的,因此要为那些构件做出模壳。不过,梅尔辛还是为修道院省掉了一笔木工费用。

戈德温承认梅尔辛的才干,但跟他在一起仍感到不自在,而愿意与埃尔弗里克合作。埃尔弗里克始终都是个驯顺工具,这一点很可靠,从来不会惹是生非;而梅尔辛太喜欢特立独行了。

卡吕斯和西米恩走了。教堂为礼拜做好了准备。戈德温把一直帮忙的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了还在交叉点扫地的菲利蒙。

一时之间,大教堂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这就是戈德温的机会了。原先想好一半的计划这时已在他脑子里成熟了。他还有些犹豫,因为这要冒极大的风险。但他仍决定赌一把。

他把菲利蒙叫过来。“现在,”他说,“赶快——把平台向前挪动一码。”

很多时候,大教堂对于戈德温不过是个工作的场所。这是一块要利用的空间,一座该修理的建筑,一处收入的来源,同时也是一个财务负担。不过赶上这种机会,就要重现雄伟辉煌了。烛光跳动,光影在金色的烛台上闪烁,身穿袍服的修士和修女们在古老的石柱间滑动,唱诗班的合唱声直抵高高的穹顶。难怪数万名镇上人在驻足观看时全都屏气凝神了。

卡吕斯率领着队列。在修士和修女唱歌之际,他开启了高高祭坛下的隔断——靠摸索——取出了镶象牙的金质圣骨匣。他高举着圣骨匣,开始了环绕教堂的游行。他白胡须,瞎眼睛,俨然一个圣洁的无辜者的形象。

他会跌入戈德温的圈套吗?如此简单——看来也太轻而易举了。在卡吕斯身后几步远的戈德温咬着嘴唇,竭力保持镇静。

教众们诚惶诚恐。戈德温始终想不通,这些芸芸众生何以如此心甘情愿地任人摆布。他们看不到圣骨,就算看得到,也无法与其他的人骨加以区分。然而,由于装饰豪华的匣子,震撼人心的美妙颂歌,修士和修女们的统一袍服,以及使他们全都相形见绌的高耸的建筑,他们都感受到了某种神圣的存在。

戈德温紧盯着卡吕斯。当他到达北甬道最西端的正中时,他猛地向左一转,西米恩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在他判断有误时纠正他,其实没有必要。好啊:卡吕斯越自信,在那关键时刻绊倒的可能性就越大。

卡吕斯计算着步子,分毫不差地大步走到中殿的中央,再转过身,一直向祭坛走去。在暗示之下,歌声停止,队列在肃穆静谧的气氛中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