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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威尔的寡妇在她母亲的陪伴下离开了。凯瑞丝从同情人的身份中解放出来,便来到梅尔辛的跟前。“你怎么满脸不高兴呢?”她说,“你并不太认识豪威尔啊。”

“恐怕我得离开王桥了,”他说。

她脸色刷地变白了。“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把比尔·瓦特金的话告诉了她。“唉,你看,在王桥没人肯雇我,而且因为我没工具,也不能单干。我可以和我的父母一起住,但我不能从他们嘴里分食物。因此我得到没人知道格丽塞尔达的事情的地方去找工作。同时,也许我能省下足够的钱买一把锤子和一把凿子,然后到另一个镇子去,争取得到木匠行会的接纳。”

在他向凯瑞丝解释这些的时候,他开始认识到局面的一片凄惨。他像是初遇似的端详着她那熟悉的容貌,也再一次为她那闪光的碧眼、小巧分明的鼻子和下颏坚定的突起而着迷。他认识到,她的嘴与面部的其余部分不大相称:太大,而且嘴唇过于饱满。她的嘴与她整个面相的规律不相协调,犹如性感的本质扰乱了她严谨的头脑一样。那是一张为性而生的嘴,想到他可能要走,再也不能吻那张嘴,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凯瑞丝生气了。“这不公平!他们没有权利。”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看来我却无能为力。我只能接受了。”

“等一等。咱们来想想看。你可以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到我家吃饭。”

“我可不愿像我父亲那样仰人鼻息。”

“你用不着嘛。你可以买下豪威尔·泰勒的工具——他的寡妻刚刚告诉我,她要价一镑。”

“我是分文没有。”

“找我父亲借好了。他一向喜欢你,我敢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雇用不在行会的人是不合规矩的。”

“规矩可以打破嘛。镇上一定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跟行会对抗呢。”

梅尔辛意识到,他已经被那些老人压垮了精神,他由衷地感激凯瑞丝拒不接受失败的劲头。她当然是对的:他应该待在王桥,向这一不公正的规矩开战。而且他也知道谁最迫切地需要他的才干。“乔夫罗伊神父。”他说。

“他有那么迫切吗?为什么呢?”

梅尔辛把教堂屋顶的事解释了一遍。

“咱们这就去找他。”凯瑞丝说。

教士住在教堂旁边的一栋小房子里。他俩看到他正在准备午饭:咸鱼炖青菜。乔夫罗伊三十来岁,身材像个士兵,高个儿宽肩头。他的样子有些粗鲁,但人人都知道他处处替穷人着想。

梅尔辛说:“我能在不关闭教堂的条件下修好屋顶。”

乔夫罗伊样子很警觉。“这话像是对祈祷者许愿。”

“我要做一个吊车,把屋顶的木头抬起来,放到墓地里。”

“埃尔弗里克解雇了你。”那教士向凯瑞丝的方向投去尴尬的一瞥。

她说:“我知道事情的原委,神父。”

梅尔辛说:“他开除我是因为我不肯娶他的女儿。但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乔夫罗伊点点头。“这么说你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了。我能相信这事。我对行会不大以为然——他们的决定很少不是自私的。不过,你还没有满师呢。”

“木匠行会有哪个人能不关闭教堂来修复屋顶呢?”

“我听说你连干活的工具都没有。”

“这事由我去解决好了。”

乔夫罗伊若有所思。“你想要多少工钱?”

梅尔辛伸长了脖子。“一天四便士,外加材料费。”

“那可是熟练木匠的工钱。”

“要是我没有合格木匠的技能,你就解雇我。”

“你可够骄傲的。”

“我只是在说我能做到的事。”

“自鸣得意算不上这世上最坏的罪孽。只要我的教堂不关门,我是付得起一天四便士的工钱的。你要花多长时间造好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