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10页)

“多谢平老,请!”

他举一举那杯“微笑的凯萨琳”:粉红色的液体,加上一枚碧绿的薄荷味的樱桃,酸甜而凉,易于上口。廖衡喝了一口说:“不坏!这趟得交老弟,是一桩快事。”

“多蒙平老不弃,荣幸之至。”吴少霖接下来问:“不知道那几位议员先生,请平老代表?”

“名单我暂时不能公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数目,一共十二位。”

“连平老自己在内。”

“不。”

“这样说是十三——,”吴少霖想到了一个现成名词:“十三太保?”

“我们没有想到十三太保这个说法。”廖衡微笑着点点头:“以后咱们就用‘太保’二字作为一个代号好了”

“是。”吴少霖问:“列位太保都在上海?”

“不!”廖衡屈着手指数:“五个在上海,两个在广州,一个在青岛,其余的在天津。”

“那末,怎么样才能把众家太保都请了来呢?”

“这,”廖衡想了一下说:“情形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像平老鼎力维持,自然应该格外优礼。”

“先不必谈我。”廖衡放低了声音问:“目前‘尺寸’如何?请你跟我说实话。”

“我怎么敢欺骗平老?目前尺寸大概五到八之间。”

“怎么?”廖衡问说:“连个整数都没有?”

“当然有例外,像平老,起码一个整数。”

“其余的呢?”廖衡摇摇头,“没有整数,就无从谈起了”

吴少霖想了一会说:“请平老给我一个底子,我好找人来挑这副担子。”

“每人一个整数。我呢,你们瞧着办好了;”

“对平老自然格外优待。”吴少霖问道:“付款的条件呢?”

“付款条件最伤脑筋,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总要想个彼此能信得过的办法。”

廖衡问说:“你们有甚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有是有个办法,尚在拟议之中——。”

吴少霖所说的办法,事实已在试行,凡是谈好了价钱的,先发一张支票,上面只有数目,没有日期;日期在大选以后补填,并须盖章,方始生效,否则等于废纸。

因此,领取的人不多。不过,不领不等于“不捧场”;愿意捧场的人,大多觉得津保派不至于过河拆桥,先领支票,后填日期,一番手续两番做,自找麻烦,到不如放大方些,事后再领。

廖衡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办法,“老弟,”他说:“我在上海就听说了许多内幕,津保派之中,有人主张大选过后来个不认帐,拿到这种支票,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大不了牺牲一两家小银行而已。”

“这是没有脑筋的人,出的馊主意,津保派中的巨头,都有政治地位,要讲政治信用。这件事已成过去了。”

吴少霖紧接着又说:“再说,那家银行肯牺牲?就算小银行肯牺牲,大银行多年做下来的信用,是决不肯牺牲的。将来谈好了,平老要那家银行的票子,不妨指定。”

“外国银行呢?”

“当然可以,汇丰、麦加利、花旗、正金、华俄道胜、东方汇理;英美日俄法,一应俱全,平老说那一家,就是那一家。”

廖衡心想:支票是见票付款,中国的银行还可以事先约定、非到期不付;不到日子提示,可以设法推托,外国银行不会接受他们这种狗局倒灶的办法;到时候自己填上日期,便可兑现。因而点点头,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他聪明,别人也不笨,早已想到了;吴少霖认为有句话必须交代:“平老,不过外国银行的支票、日期也是事后再填。”

“不必费他们的心了,我自己填好了。”

“不!平老,外国银行的支票,笔迹要一致的。”

“有这样的规矩吗?”廖衡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