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法兰西母狼”与爱德华三王(第3/4页)

爱德华一世登基后几乎连年征战,没有哪个十年无战事,对军费的庞大需求促使他必须重视议会作为“征税工具”的作用,在位35年间召开52次议会,虽然欠下巨额债务,苛捐杂税繁多,但国家在长期对外战争中保持了稳定。议员们在议会上不断批准征税时,就算显得勉强,但国王愿意听你发发牢骚,提提建议,总是一种缓解与安慰。

当然,不能把那个时代的议会等同于“光荣革命”以后的议会,国王没有严重的财政和军事危机,手段够老到的话,大多数时间议会仍然是他推行意志的工具。国王一旦树立起权威且金钱充足,同样会出台各种“反侵害君权”的法案,与《大宪章》一类的法案在历史上并行不悖地运行着,爱德华三世年轻时就通过英法战争充实财政和树立权威,再回到英格兰清洗掉“不听话的贵族”强化君权。哪一种法案在现实政治中占优势,就看天时地利人和到底支持议会还是君主,让谁变得强势,最终的博弈被彻底固定下来要等到“光荣革命”之后。

博弈过程中并非如后世所想象的有着绝对的“是非界线”,有时候国王明明要发动战争却得到议会热情地征税支持,有时候国王其实真的在保卫王国却遭到议会拒绝。议会并非时时处处总是正确的,议员们对时局的批评经常胡说八道,目的不总是高尚的,那里也常沦为攻讦政敌、贵族扩张私利的场合,但人类宪政的起源,的确就是在这种力量均衡状态下演化出来的,并具有偶然性。

因诺曼朝和金雀花朝的缘故,英王或其王子们还兼有法兰西的诺曼底公爵、安茹伯爵等头衔,从理论与法律层面来说,英王同时还是法西兰国王的封臣。法王要削弱这位大封臣兼外国君主的势力,英王要捍卫自己在法利益,双方会没完没了卷入对方事务,这一纠葛长达400余年。爱德华一世不仅征战苏格兰、威尔士,还得频繁跨海去与法王作斗争。

尽管爱德华一世擅长利用议会充当征税工具,但由于战事太过频繁,赋税常态化,王室官吏征敛过度,到晚年同样遭遇“征税滑铁卢”。进入13世纪90年代,贵族们已经开始拒绝奉国王征召去法兰西作战,声称出国打仗不是他们的义务。1297年初,爱德华一世急于去法兰西与菲利普四世开战,采取与贵族和解的姿态,议会勉强同意国王征收一笔赋税,但条件是重新颁布《大宪章》和《森林宪章》[2]。爱德华一世被迫发表声情并茂的演说,宣称一切都是为了英格兰,承认自己错误,却没有采取具体措施。

拿不出钱来远征,爱德华一世下令向教会征税并加征羊毛关税,1297年8月导致一些贵族领导工商业者、教士联合抵制,反对派愤怒围堵国库。这次国王没有退让,国内危机重重之中他毅然前往法兰西作战,当他远征失败归来时,王国已处于动荡之中,华莱士领导的苏格兰反英大起义正如火如荼。双重危机压力下,强悍的爱德华一世被迫认怂,10月10日重新颁布《大宪章》与《森林宪章》并增添了一些新条款,承诺今后只有在“人民同意下才会征税”,表示不会报复那些反对他的贵族。

伊莎贝拉的丈夫爱德华二世一反金雀花君主的特征,性格宽厚善良,不喜好舞刀弄枪,对骑士精神漠不关心,热衷体育和文艺,他对牲口棚的屋顶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兴趣甚过如何骑马比武,更不擅长驾驭贵族之道,完全无力应对父亲留下的债务和国防压力。爱德华二世算不上“坏国王”,他童年缺少关爱,青少年时代遭父亲冷落,当上国王后把情感寄托于亲密玩伴们身上,他当时对男性的兴趣可能远超过对女性的兴趣,所以不仅遭到权贵们忌恨,而且导致夫妻感情不和睦,王后早就满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