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九三八年(1937年12月~1938年3月) 武汉的春天(第2/5页)

这一年的春天,武汉已经成为中国首席焦点城市。

从地图上看,武汉居于中国的心脏部位,靠着浩瀚的长江,京汉线和粤汉线又在这里衔接,是当时中国无可争辩的陆路和水路交通枢纽。

作为辛亥首义之地,武汉三镇在1911年秋天的怒起,引发了全国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摧毁了满清王朝的统治,中华民国得以建立。1927年,国民政府从广州迁到武汉,将这里作为正式的首都,虽然只有5个月,但已说明这座城市在民国政治地理上的重要性。

虽然1937年10月国民政府就作出迁都重庆的决议,但到1938年春天,除政府主席林森已坐镇重庆外,更多的机关实际上都聚集在武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就不用说了,行政院、司法部、交通部、实业部、资源委员会……此时的武汉实际上已经成为国民政府的临时首都。

这几个月,中国的机关、实业、物资、人才向大后方的转移一直没有间断。

如果说故宫国宝的转移是其一,那么另外最引人注目的大转移,就是教育人才资源的转移了。中央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已迁到重庆;燕京大学、金陵大学、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则迁到成都的李庄;浙江大学迁到了贵州遵义,北洋工学院(天津大学)、北京师范大学迁到了西安;武汉大学迁到四川乐山……

不仅人在迁移,动物也迁移。当时,中央大学农学院有一批从国外进口的畜类和禽类,是上课时需要用的研究对象,为了把它们转移到四川大后方,学院的教职员工护送着这批鸡、鸭、兔、羊、猪、牛开始了一次艰难而奇异的旅行。当校长罗家伦在重庆看到这批动物时,一时间百感交集:“……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当我和这些南京‘故人’异地重逢时,心中一面喜悦,一面引起了国难家仇的无限感慨,不禁热泪夺眶而出了。”

当然,最著名的迁移,还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三家。早在1937年11月,三家就合建了长沙临时大学。为安全起见,也让这批教授、学生有安全安静的研究和读书环境,政府叫他们再迁云南昆明。就这样,三所大学分几路赴滇。其中一路在黄师岳将军的率领下,师生们组成“湘黔滇旅行团”,一千多人徒步从湖南跋山涉水,经贵州到云南,在那里组成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待驱除倭虏,复神京,还燕碣。

这是西南联大的校歌。

从1937年秋冬,政府机关向武汉转移,到1938年春天政要贤达、各界名人云集而来,一时间,武汉三镇成为1938年中国抗战气氛最浓厚的城市。中共中央派出的代表周恩来、博古、叶剑英等人也来到武汉,参加抗战会议,商讨相关事宜。1938年春八路军在平汉线、同蒲线、正太线上开展的破袭战,已叫日军吃了不少苦头,配合了正面战场的抗战。后来打武汉会战,日军放弃顺着平汉线推进的计划,当然跟花园口黄河决堤有关,但另一个原因就是日本人所说的华北的“治安问题”。这里的“治安问题”,指的就是八路军在敌后的不断袭击。

针对战局变化,军委会重新划分了战区:

第1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在河南平汉线和陇海线中段作战;

第2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在山西作战;

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在长江以南的安徽、江苏和浙江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