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抚躬自问 痛定思痛(第5/22页)

然而在抗战胜利的前夕,我们东北的主权,竟遭受到盟国无理的出卖,这真是梦想不到的事。

一九四五年二月四日至十日,美总统罗斯福、英首相邱吉尔,与苏俄总理斯大林会议于克里米半岛之雅尔达。会中除讨论联合国及德国失败后欧洲土地划分事宜外,以要求苏俄对日作战为主题,而签订了一项出卖中国东北的协定,其文为:

三大国领袖同意在德国投降及欧洲战事结束后两月或三月内,苏俄应加入同盟国方面对日作战,其条件如下:

一、外蒙古现状(蒙古人民共和国)应予保持。

二、俄国前于一九〇四年被日本偷袭侵害之权利应予恢复。即:

(一)库页岛南部及其附属各岛应归还苏俄。

(二)大连商港应予国际化,苏俄在该港之优越利益应予妥保,并恢复旅顺租予苏俄为海军根据地。

(三)通达大连之中东铁路及南满铁路,应由中苏合设之公司共同管理。并经谅解,苏俄之优越权利应予保障,中国保留在东北主权之完整。

三、千岛群岛应割于苏俄。

协定中关于外蒙古及上述之港口及铁路,应得蒋介石委员长之同意,依据斯大林元帅之建议,美总统将採取步骤以获得此项同意。

美总统所採取的步骤,就是压迫中国与苏俄签订了一项「中苏友好条约」。这项条约于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五日经两国政府批准公布。条约内容大致就是雅尔达协定的合法化。条约中保证俄军于对日作战胜利后三星期开始撤退,其最后期限不得超过三个月。

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美国第一枚原子弹投落广岛,八月八日俄国宣布对日作战,随即派遣军队长驱直入我国东北及热察两省,不及一週,日本天皇已颁布无条件投降之敕令。俄军此时才进入中国几天,兵不血刃,就成了中国东北广大地区的胜利者,接受日本的投降,并掠夺东北价值鉅亿的工业设备和物资。这且不言,最使中国蒙受无可忍受的损失,就是在俄军卵翼之下,使共产党在东北深植下强大的武装力量,造成后来政府接收的困难,而戡乱战事终至遭受挫败,亦即造因于此。

依照「中苏友好条约」之规定,俄军至迟应于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三日,全部撤出我国国境,可是他们百般刁难,不肯依限撤出。同时阻挠我政府军队进驻东北。直到共军大量侵入东北,并获得俄军缴收日军装备后,俄军不待我军接防,遽于一九四六年五月三日全部退入苏境。因之整个东北除瀋阳、锦州少数孤立据点外,都成了共党盘据的巢穴。

所以抗战胜利,我政府所接收的东北,除去几个孤立据点以外,别无他物。真正攫得东北广土众民的,是共党。而真正获得鉅量工业设备和物资的,是俄帝。为不甘东北沦陷而苦战八年的中国,到头来却一无所得。这种胜利的苦果,是怎样产生的?追本溯源,不能不说是雅尔达协定之所赐。

我政府起初派熊式辉为东北行营(一九四六年九月改为行辕)主任,负责办理接收事宜。而以杜聿明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主持军事。原望军政分治,协调合作,以期有所建树,不料合作不成,反而互相牵制起来,以致军事力量与行政效率,都相对的为之削弱。再则军政双方,都缺乏通盘筹划的计划,而一般不肖人员以劫搜为接收,较之关内其他各地,殆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士气人心,均发生严重的恶劣影响。东北大局,既如上述那样的险恶,再加上我们军政方面的不争气,遂愈益不可为。

一九四七年七月,美总统特使魏德迈将军莅华,曾赴东北访问,认为东北现状,与人谋不臧有关,于是我政府乃有调整东北人事之考虑。八月十二日,我以参谋总长身份,奉派飞瀋视察。除访问东北元老,代表主席致慰外,即约集东北军政党团首长,检讨有关东北各项问题。十五日飞四平慰问军民,时当我军大胜之后,发现有不肖军人乘机掠夺民间财务情事,当予议处,然对于军纪败坏,深觉痛心。十六日再飞长春、吉林、小丰满等地视察,原拟再多留几日,藉图充份了解东北实况,惟因主席电催返京,只得于二十一日结束了这一次东北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