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抚躬自问 痛定思痛(第3/22页)

陈诚

大家都养成自保自足的恶习,只看到自己带领的一部的利害,对友军的危难,整个战局的成败,几乎是漠不关心,以致我们革命军同生死共患难的传统精神和我们军人智信仁勇严必备的武德完全丧失。我们的军队纪律如此废驰,精神如此低落,要与兇顽狡猾的匪军作战,决无倖免于消灭的道理。

以上均係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六月一日对军官训练团学员讲。

匪我两方比较,我们的一切条件都要胜过共匪,但是各将领必须记取一句格言,就是「师克在和不在众」。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之下,只要我们前后的将领,能够协同一致,和衷共济,则无论当面的匪军如何兇顽,人数如何众多,都可以被我们打败,被我们消灭。反之如果大家各自为谋,同床异梦,胜则争功,败不相救,那就没有不被匪军各个击破的道理。

三十六年六月五日对军官训练团学员讲。

抗战胜利之后,当时在人力方面,我拥有三百五十万人之正规部队,而匪军连民兵在内,不过五十万人;在物质方面,我拥有以抗战为基础之一切资源武器与器材,及美租借法案之剩余物资,并接收投降日军之全部在华物资,而匪军则仅居一隅,赖就地取材,极为有限。在此种对匪处于绝对优势之比例下,欲完全消灭共匪,实乃易如反掌之事,然而由于我各级干部精神方面之颓废,纪律之废驰,人谋之不臧,与夫军政之不协调,乃使剿匪军事毫无进展,反而江河日下,使匪我兵力消长,渐成反比,以致造成今日之形势。

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八月三日讲〈对戡乱军事之总评及训示〉

大家还要知道:我们这一次革命之所以失败,并非敌人真有许多大的力量打倒了我们,而是因为我们本身具备了许多失败的因素。第一个因素就是党内有若干不肖之徒,自认为本党已经失败,不惜充当汉奸的走狗,为共党卖力工作,来卖党变节,甚至趁火打劫,混水摸鱼,弄得廉耻沦丧,丑态百出,以致民心涣散,士气堕丧,形成份崩离析的局势。⋯⋯

其次,我们还有一个失败的因素,就是我们组织不严,因此共匪的侦探更易渗透我们的内部,真所谓「无远弗届,无孔不入」。由此偷窃机密的情报,製造无稽的谣言,威胁党员的精神,加速我们的崩溃。以致我们几百万军队,并未经过一个剧烈的战斗,就为敌人所瓦解,无数精良的武器,都奉送共匪来残杀我们自己了。

三十九年(一九五〇)三月十三日讲〈复职的使命与目的〉。

(本文摘自《陈诚先生回忆录・国共战争》中华民国国史馆2005年8月初版,下同)

国军是怎样失败的?

陈 诚

国军是怎样失败的?我们应不难得到一个清楚的认识。

我自己也还有一些补充的意见,不妨一併写出来供大家参考。

一、共军之基本思想在求战、求兵、求食。其指导原则在把握主动、活动、机动,以困我之点,断我之线,控我之面。为实现这些思想与原则,必须具备一个条件,就是行动轻快。如何才能行动轻快?又必须以减轻负担为前提,诸如守土的负担、保家的负担、保产的负担等等。自古至今,大凡争天下者负担少,守天下者负担多,形势使然,无可如何。戡乱军事,我守而敌争,亦为先天汴定之形势,则主动、活动、机动,在敌易而在我难,因之困点断线控面,遂成必然之结果。兵、食之源皆出于面,敌能控面,自然可以足食足兵。反之,兵力既捉襟见肘,饷糈又难乎为继,则一般不肖将领,方避战之不暇,哪裏还有协同友军同生死共患难的勇气?事至于此,虽使孙吴复生,恐怕也没有打胜仗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