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阿密的故事(第3/4页)

事实上则我们遇见的“胡桃核”却不止凯齐一人。巴蒲来自罗德岛州,自称他搜集了全套的唱片,在我看来他的一举一动,总带着一种忸怩的样子。他和女朋友玛莎双宿双飞,像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也乐于和我们道说旅行于美国东部和西部的经验。可是玛莎不是巴蒲的妻子。她三言两语就要提及巴蒲的妻子如何如何。好像非如此不足以证明他们两人并非夫妇的身份。玛莎也告诉我,她和我一样,对于Bee Gees的音乐并无兴趣,只为了巴蒲才陪他一道来此。

至此我和格尔结缡已二十四年,并且有了成年的孩子,回顾这许多年保持如此的关系并不容易。除了种族的不同之外,我们年龄上也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婚前想象不到的地方,地区间的次级文化(subculture)也对婚姻关系有很大的影响。我生长于湖南,在30年代长大,她生长于密苏里,在二次大战期间开始上学,当中的距离非只美国与中国而已。

我曾和她吵嘴自哥本哈根至慕尼黑,又从爱丁堡至伦敦,多年的经验是:她一下定了主意,正面和她争辩是没有用的。不如先照她的意旨做,做了一阵她可能回心转意地改变初衷。这次去迈阿密参加Bee Gees集会,我本来觉得不自在,可是她一切都已预备妥帖,又坚持她的目的在写一本关于Bee Gees之专书,我也只得奉陪。但望她景慕Bee Gees之热忱,经过此行燃烧而成灰烬,以后不让狮子头和迈阿密打扰我们。

可是既已远道来此,又不能不贯彻其目的。我知道格尔有意与Bee Gees兄弟合照,在饭厅内和网球赛前的摄影时间却被不拘行径的女人弄坏了。胖小姐、女职员和不带结婚戒指的女歌迷们争着上前,至今格尔的照相簿里还有一张照片显示着一个也颇有风度、皮肤白皙的女性和巴利的合影,也许她的芳姿赋予她自信,她不仅上身倾斜倒在巴利肩上,而且吻着他的面颊。只差没有闭着眼睛,而是面目侧向,使阅照的人,知道影中人确是她自己,巴利狮子头至此微有不愠之色,他没有在自己太太眼前帮助旁人冒充电影明星的义务。

我向格尔出主意:下一场他们要进餐厅,让我们先去门口附近埋伏。我把照相机预备好,她立即上场。这时她还在忸怩,我已依计而行。

“巴利,”我自己介绍:“我姓黄,也可算是一位作家。内人准备写一部关于你三兄弟的书……”

他还在问我:“属于哪一类?”

这问题事前没有想到,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却又开门见山的央请:“内人希望能和你合照一张相。”格尔依计上前。她的照片落落大方,即儿子也不能议论有不妥当的地方。

我们也在同样情形之下,在次一场截获戴毡帽之摩利斯。

可是我企图饱和格尔对这类民歌之兴趣的计谋则只有片面的成功。1992年9月迈阿密各界有援助飓风安德鲁受难者的义举,也有Bee Gees的参与,我们一接请帖即仍得去。

“用费是善举,可以免税。”格尔指出参与的好处。

其实报所得税对我们而言从来不像对这些成名的艺术家与音乐家那样成问题。我们的问题还在来去的时间与用费,况且这些演奏尚在迈阿密市区内的体育中心,听众嘈杂,一切全靠扩音喇叭。加以天气不好,旅舍也没有前次的方便舒适。更使我失望的是:安排的行程中,我没有观光马场的机会。最后一天,我们搬到劳德台儿的假日酒店(Fort Lauderdale Holiday Inn)。我一进房看到自己在镜子里面的一股怒容,丑陋恶劣,才领悟到和我做终身伴侣,没有想象的容易,我自以为遇事将就,其实只是使情弄气的另一面。

次日准备打道回府。迈阿密的市区像纽约一样:南北直贯的称大道(avenue),东西横亘的曰街(street),彼此都以数目字称。可是纽约的大道只有十二条,当中只有八条为一般之人常用。并且大道用英文字母拼出,街用阿拉伯字简写,甚少混淆。迈阿密则七十二街与二十七大道交叉,听来就不顺口。又有几条街道实际是高架公路,上去麻烦出来也不容易,飞机场与租车的地方近在咫尺,而出入的路线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