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大海(第5/7页)

五天前Mask邀请他去喝酒。藤代在回信的邮件里写了自己可以去喝酒的日期和时间后,就顺带写了婚礼延期的事情。

上周,藤代一个人去了举行婚礼的酒店,取消了酒店的预定,随便编了一个亲戚遭遇不幸之类的理由。婚礼策划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展现出完美的笑容,提出延期一次的解决方案,并给了藤代一个带有鼓励的笑脸,仿佛在说:“你的情况一点儿都不特殊。”

藤代本打算去个安静的酒吧聊聊天,可到达的却是绚烂灯光照耀下有乐队现场演奏的卡拉OK厅。看到藤代进入店内后一副愕然的样子,Mask兴奋地说:“悲伤的话还是要在这种傻不拉唧的地方说好。”

“弥生小姐出走了啊,这不得了。”

Mask边喝着第二杯啤酒,边傻呵呵地笑着。啤酒杯中的黄色液体在LED灯的照射下,发出彩虹色的光。

“你这小子,别说得像件高兴的事儿似的。”

藤代喝了一口威士忌,敲了一下Mask的头。Mask说:“对不起,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好笑。”在舞台上,身着婚纱的白人女性一边唱着泰勒·斯威夫特的热门歌曲,一边蹦跶着。身边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在这个地方,歌手和观众们迅速交替地唱着歌。

“我还去老家说明了情况。”藤代提高声音。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不好意思的话,如果你不大声说,对方也听不到。“我告诉她妈妈,婚礼要延期,本以为肯定会被骂一顿,可没想到,她竟然像你这样笑了。”

“看嘛,确实很有趣嘛。因为弥生小姐,并不像是会随便犯这种错误的人呀。”

“她妈妈笑着说:‘是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要是遇到啥不测,反而还更好呢。’”

中午过后,藤代就顺道回了自己的老家,跟母亲一直谈到傍晚。父亲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老猫和母亲的这个家中,仿佛又取回了曾经有过的一些温情。在分别之际,母亲说,父亲之所以无法接受他人,是因为他对自己并不太了解。藤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了声再见,就关上了玻璃滑拉门。一阵沉默后,从门的另一端传来了母亲自言自语的声音。“那,得开始做晚饭了哟。”然后就随着轻轻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映照在玻璃门上的影子逐渐变小。

“藤代你说,为什么大家都要结婚呢?”

“是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不结婚的理由吧。”

“这算什么理由啊,这不是排除法吗?”

“肯定到某个年龄阶段,就会想结婚,想要有家庭和孩子。”

真的想结婚吗?就像在聊旁人的事情一样,藤代自问道。然而,这听起来却像是没有意义的问题。因为恐怕找不到答案。音乐进入即兴演奏阶段,张扬的吉他声响起。舞台上的白人女性边转边跳。每次从裙摆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时,现场都响起一片欢呼声。客人们都喝得醉醺醺的了,还一边和着其他人的歌曲一边打着拍子放声大笑。

“我这些日子去了一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的生日聚会。”见藤代没有说话,Mask继续说,“跟那些来参会的嘉宾说着说着,我就逐渐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人,结婚后幸福的人、不幸的人、结了好几次婚的人、想结婚却结不了婚的人、能结婚却特意不结婚的人……我想,我哪一类都算不上。”

“没这回事儿,你这家伙明明很受欢迎。”

白人女性唱完后,照明灯关闭,霓虹球开始转动。刚才在做酒水服务的男服务员拿起了话筒,用像拳击比赛播音员一样有气势的音调,开始介绍乐队的每一个成员。可能是因为音量太大了吧,麦克风中发出刺耳的噪声。

“藤代,对我来说,可能还是自己最重要。不,在那个派对上的所有人肯定都是这样。然后与某个人一直在一起,这样不会感觉有勉强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