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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不能以纯粹的数量来衡量,而其成就也不仅是开支和市场要求的函数。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在这段时期,有更多人想当创作艺术家谋生,或者这样的人在劳动力市场中占了较以前更高的比例。有人指出,艺术之所以纷纷脱离举办官方公开展览的官方艺术组织[如“新英国艺术俱乐部”(New English Arts Club),维也纳和柏林的直言不讳的“分离组织”(Secessions)等,以及19世纪70年代早期法国印象派画展的后继者],主要是由于这个行业和其官方机构已过于拥挤,而这两者又多半是掌握在年纪较大或已成名的艺术家手中。[6] 我们甚至可以说:因为每日和定期出版物(包括绘图出版物)的惊人增长,广告业的出现,再加上由艺术家——手工匠和其他拥有专业地位者设计的日用必需品的广受欢迎,当个职业创作家现在比以前更容易维持生活。广告业至少开创了一种新的视觉艺术形式,并于19世纪90年代陶醉在其小规模的黄金盛世——海报的时代。无疑,由于专业创作者的剧增,自然产生了许多商业化作品,或是其文学和音乐从业者所愤恨的作品。他们在写作轻歌剧或流行歌曲的时候,心中梦想的是交响乐;或者,像乔治·吉辛(George Gissing)那样,在艰苦地撰写书评、“论说文”或文艺专栏时,脑中所想的却是伟大的小说和诗歌。但是这样的工作有报酬可拿,而且报酬还不错。心怀热望的女记者(或许是新妇女专业人员中最大的一群),光是供稿给澳大利亚的报纸,便可保证每年150英镑的收入[7] 。

再者,无可否认,这个时期艺术创作本身也相当发达,而其涵盖的西方文明范围,也较以前任何时期更广。音乐在此之前已拥有一张国际性的曲目单,尤其是源自奥地利和德国的曲目。可是,就算我们不把音乐算在内,本时期的艺术创作也显得前所未有的国际化。我们在前面谈到帝国主义的时代时,已经提到异国影响(19世纪60年代以后来自日本,20世纪最初10年来自非洲)对西方文学的促进作用(参见第三章)。在通俗文学上,由西班牙、俄国、阿根廷、巴西以及尤其是北美传来的影响,广泛传播于整个西方世界。但是,即使是公认的精英文化,也因为个人可以在较宽广的文化地带移动自如而显著地国际化。我们并不认为被某些国家文化威望所吸引的外国人,是真正的“归化”。这种威望曾使希腊人莫里亚斯(Moreas)、美国人斯图尔特·梅里尔(Stuart Merrill)、弗朗西斯·维雷——格里芬(Francis VieléGriffin)和英国人王尔德,用法文写作象征主义作品,也帮助波兰人康拉德和美国人詹姆斯、庞德(Ezra Pound)在英国树立声誉,并确保巴黎派(cole de Paris)的画家,出现本国人少而外国人多的现象,其中著名的代表人物包括:西班牙人毕加索、格里斯(Gris),意大利人莫迪利亚尼(Modigliani),俄国人夏加尔(Chagall)、利普希茨(Lipchitz)、苏丁(Soutine),罗马尼亚人布朗库西(Brancusi),保加利亚人帕斯金(Pascin)和荷兰人凡东根(Van Dongen)。在某种意义上,这只是知识分子向全球扩散的一个方面。在这个时期中,他们以移民、访客、定居者和政治难民的身份,或是通过大学和实验室,散布于全球各城,孕育国际性的政治和文化。[由俄国来的这类流亡异国者在其他国家政治上的作用,是大家所熟悉的,如:罗莎·卢森堡、帕尔乌斯和拉狄克(Radek)在德国,库里斯齐奥夫和巴拉班奥夫在意大利,拉帕波特(Rappoport)在法国,多布罗贾努——盖雷亚(Dobrogeanu-Gherea)在罗马尼亚,戈德曼在美国。]相反,我们也可联想到19世纪80年代发现俄国和斯堪的纳维亚文学(译本形式)的西方读者,在英国艺术和工艺运动中找到灵感的中欧人,以及1914年前征服时髦欧洲的俄国芭蕾舞。自19世纪80年代以后,高尚文化的基础是本地制品和进口品的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