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屠杀、反抗与战败(第2/3页)

图33 波兰拉多姆(Radom)犹太人居住区。一张公告上写着未经警察允许不得入内,并警告来访者,内有传染病蔓延。居住区内的犹太人被降等为危害健康的怪物,甚至被比喻为国家体内的“病菌”、“癌症”,遭到犹太“污染”的国家必须接受净化。慕尼黑巴伐利亚州府档案馆藏。

纳粹在组织上、技术上都力求完美,在短时间内杀害了超过600万的犹太人,几乎灭绝了欧洲的吉普赛人,还杀死了大量纳粹主义的政治敌人以及其他“不配活着的”人。这些人的文化背景、政治背景和国籍背景多种多样,包括共产党、社民党、保守派、新教徒、天主教徒、耶和华见证人等。这个屠杀行为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个拥有巴赫的音乐和歌德的诗歌的国度,这让人们内心充满了疑问,而这些疑问让人不忍去想,更别提回答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应当脱离真正的历史解释。不管因果关系,只是谴责,只是感到骇人和耻辱,这样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却不能逃脱罪责。希特勒创造出这样一种氛围,推动了大屠杀的发生。这甚至和德国的其他目标相冲突,比如战争中对奴隶劳动力的需求。一些人解释说这只是因为德国落入了一个特别邪恶的个人手中,但这是不对的,希特勒不是唯一有罪的人,也不能让一小撮围绕着希特勒的狂热分子负全责。希特勒的掌权不是偶然,其政权也不是光靠恐怖和压迫手段来维持的。很多德国人以不同的方式,或是用行动推进了大屠杀,或是什么也不做,放任大屠杀的发生。犹太人被集中起来送到东部,直接在用于中转的特雷津(Theresienstadt)等集中营被处死,或间接地被处死,而不是重新安置。至少到1943年末,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德国人知道了这一情况。许多中立国家和与希特勒作对的国家政府也知道,但英美等大国,出于一系列或好或坏的原因,选择无视这一问题,只集中注意力在军事上打败德国。

不管人们对纳粹政府的可怕行为了解多少,大多数德国人选择无视,或干脆不信这件和他们并不直接相关的事情。这些不胫而走的消息被政府封锁得比较好。在纳粹德国,一些勇敢的团体和个人试图反对希特勒并终止他的统治,其中包括许多在地下活动的左翼反对团体。20世纪30年代,尽管社民党领袖被流亡,共产党成员也往墨西哥或欧洲西部疏散,但这些团体仍然持续会面、讨论并组织活动。也有很多人很绝望,觉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以象征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不满,比如“雪绒花海岛”(Edelweis Pirates)或摇摆乐文化等持不同政见的青年团体。对于那些拒绝同意或遵从纳粹政府要求的人们来说,他们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和具有相似想法的人们一起坚守信仰。其中,一些地位较高的人进入了精英圈子,试图影响外国的观点,或改变事件的进展,比如亚当·冯·特罗特(Adam von Trott)。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努力都没有获得成功。一些人只是运气不好,而希特勒运气极佳,总能避开刺杀。施瓦本的木匠乔治·艾尔塞(Georg Elser)单枪匹马成功掏空了慕尼黑啤酒馆的柱子,往里面安装了一颗炸弹,并预计在希特勒进行啤酒馆政变纪念演说的时候爆炸。不幸的是,1939年11月9日至10日晚,慕尼黑起了雾,希特勒最后决定不按预定计划飞回柏林,而是提早离开酒馆,搭乘夜里的火车。因此,当炸弹爆炸的时候,他早就离开演讲厅了。艾尔塞在逃亡瑞士途中于边境被捕。战争期间他一直被关押在集中营,并于1945年4月在达豪被射杀处决。慕尼黑的一个天主教学生团体同样勇气可嘉。这个团体名为“白玫瑰组织”(White Rose),由汉斯·朔尔(Hans Scholl)和苏菲·朔尔(Sophie Scholl)领导。他们印制、分发批判纳粹政权的传单,试图鼓动大众,并和其他反对团体建立联系,共同反对纳粹政权。然而,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在铺天盖地的自私、盲从与冷漠之中让良心与道德的火苗不至于熄灭。最后,适值青春韶华的他们,年仅20多岁就被抓捕处决。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