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先帝病重之时,京城十日大雪,积雪尺余,天下缟素。

他应诏去见先帝,一路涉积雪而去,禁城花木凋敝殆尽,路过阮桥亭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惴惴不安。

这时节枝头竟然有鸟啼,声色清澈,宛如簧片轻拨。

他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引路的内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那确实不是鸟啼。而是被绷紧到极致的牛筋弓弦,擦过扳指的轻响。

再晚一步,他就会被一支抹了乌头的长薪箭,洞穿后心!

但离弦之响,悬而未发。

因为他面前的积雪中,不知什么时候,插了一柄长剑。

银白剑鞘,朱红缑绳。

平素无纹的文人剑,仿佛梅瓶中斜插一枝寒梅。

就是这么一柄剑,竟是让风雪中震荡的杀机,生生凝定。

电光火石之间,赵株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汗珠抹过弓弦的腻响,战战兢兢,坠落在地。

解雪时本人并未现身。

但在这柄剑面前,不论是谁,都只能咬着牙,将拉满的弓弦,连同淬了毒的野心一道,寸寸按回弓中。

赵株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冷汗涔涔。

“太傅,此事不要再提,”赵株道,“流言可恨!朕调五千禁卫军给你,凡有祸患,格杀便是。”

“陛下慎思,禁卫军掌控京畿要害,万万不可旁授于臣!”

赵株却是心意已决,难得违拗解雪时的意思:“太傅处处隐忍,为顾全朕的声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解雪时道:“陛下,民心向背,不可力挽而强求,更何况一国之法,早有定论,怎可偏私于臣?”

赵株更是躁怒,那几个老臣在朝堂上仗着祖宗律法,处处掣肘于他,那咄咄逼人的模样,简直可憎。

“御史台那几个老东西,着实老悖,尤其是沈梁甫!莲目使臣这件事情,不必三司会审了,就教大理寺卿审理,交由先生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