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的苦与累(第2/3页)

“等到阅卷的时候,主考官和从考官每人要看几千份考卷,每个人写的文章有平奇虚实、繁简浓淡,而考官又有自己的偏爱喜好,并没有固定的、统一的、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评卷标准(评判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即使一些饱学之士也不一定能录取。被录取的人常常要感谢上天的恩惠。”对于落第试卷,考官一般要附上批条,扼要说明淘汰的理由。批条总是笼统地写两三个字敷衍,比如“欠妥”、“欠稳”之类。有一个士子领到落第试卷,发现批条为“欠利”二字,于是题诗:“已去本洋三十圆,利钱还要欠三年。”他将批条上的“利”曲解为了“利息”,大约他为本科考试借贷了三十块银元,需要还上三年的本息了。还有一个落第考生的批条只有“粗”一个字,他题道:“自怜拙作同嫪坶,一入卿房便觉粗。”大约他觉得文章粗糙与细腻与否,与阅卷考官的品位息息相关。而一张试卷竟然贴着“猪肉一斤,鸡蛋三十枚”的批条!原来,批条都不是考官自己亲自动手贴上去的,而是命仆人代劳。仆人或者不识字,或者随手粘之,误将考官要采办的物品清单当作批条贴上去了。

“等试卷评定以后,主考官端坐堂上,地方政府相关官员站立一旁。所有的考生都要低头哈腰走到考官面前,跪地接受考官的教诲,不敢发出声音。得到自己的名次、接受教诲以后,各个考生从角门出去,等回到家里以后早已是面目全非,说不出话来了。”

艾南英所说的考试还仅仅是初级考试,到了乡试、会试的时候,考场的环境更差,搜查防弊更严格。清代乡试的考场检查极严,考试之前、考试之后、场内、场外,都有严格的规定。对于考生夹带字条的防范尤其严格,考生进场的时候要全身进行严格的搜查。为防止夹带,还规定考生必须要穿可以拆缝的衣服,鞋和袜必须是单层的,皮衣不能有面,毡毯不能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被褥里面不能装棉,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严禁交通嘱托,贿卖关节,严禁士子与员役协同作弊,违禁者严处。

商衍鎏在《清代科举考试述录》中描述顺天(北京)贡院的内部情形:大门前有一座“天开文运”的牌坊,其他与各省贡院基本相同。各省贡院均建于省城东南,贡院大门上正中悬“贡院”墨字匾额,大门东、西建立两坊,分别书“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贡院大门外为东、西两座辕门,进大门后为龙门,龙门直进为至公堂,是监临和外帘官的办公处所。在龙门和至公堂中间,有一楼高耸,名曰明远楼,居高临下,全闱内外形势一览无余。监临等官员可登楼眺望,稽查士子有无私相往来、执役人员有无代为传递之弊。龙门、明远楼两侧是士子考试的号舍,号舍自南而北若干排,每排数十间乃至近百间,顺天和某些大省贡院的号舍总数可达万余间,中小省也有数千间(号舍是三面围墙,一面敞开,仅有一肩宽;上下有两块活动木板,考生将下面的木板后挪,权当座椅,将上面的木板前挪,伏在上面答卷。考试期间,考生终日禁锢其中,写作、饮食、休息都在狭小的空间内完成。号舍不仅狭小,还有“光线昏暗”、“漏风漏雨”、“夏热冬寒”等特点,远比童试、科试时的席地答卷辛苦)。贡院四面围墙遍插荆棘,四角各有一楼,以为瞭望。考试期间,贡院四周派军队分段驻守巡逻。

考生们要蓬头垢面地参加几天几场的考试,其中的艰苦更是难以诉说。多数的时候,考生在答卷的时候遇到天灾人祸,身体不支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承担了。更糟糕的是,考场就是战场,考生和考生之间的倾轧、钩心斗角,让人更是心力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