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花鸟鱼虫的世界张世垚口述(第3/15页)

定:您爷爷不是第二个老祖生的给了第一个老祖么,您第一个老祖住在什么地方刚才您说了,第二个老祖就没跟你们家住在一块儿是么?

张:没住在一块儿。他们家可能就是住在东直门。

定:第一个老祖的太太您知道是哪儿的么?就是您爷爷的养母您知道是从哪儿娶的么?

张:不知道。就是摆的那两把头的是不是,我真拿不准。

定:那您亲爷爷的母亲呢?

张:也不知道,他们不说这事儿。

定:他们两家就等于是分家了?

张:分家了,老妈跟他弟弟过。我就一个奶奶,我奶奶姓杨,是御医院的。是我爷爷的岳父是御医呀,是我爷爷的岳父的父亲是御医啊,就不知道了。我还是听我大姑姑跟我说的,说这病那病,要是那谁谁谁,就是说我爷爷的岳父还是谁要是活着,那没问题!

兴字辈估计是没什么事儿了,但是据我爷爷讲,我们家不知是我爷爷的爷爷啊,还是我爷爷的祖儿,有一个人说是官大招嫌,树大招风,把自己腿掰折了。

(2)我爷爷

定:兴字辈往下,就是您爷爷这辈哥儿几个?

张:哥儿四个。我爷爷是老大,我有一个二爷爷,比较懦弱吧,在这哥儿几个比较懦弱,体弱多病,具体什么时候夭折的我不知道。

定:这四个儿子都是一个父亲生的,老大给了伯父了,接着又生了仨?

张:对对。

定:后来就没有人做那么大的官了?

张:后来就没有了。我爷爷他父亲那辈就是对子圈的了。我爷爷好像当过录事,就在对子圈当录事注170,写东西的。人来了公事他就抄啊,誊录似的,满汉文。我祖父满文相当不错,“文化大革命”我妈烧的那书啊,具体烧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会儿钱柜里也是书,连三的箱子里也是书,好多书,有的那书都不让我动,都是大蓝封皮,牙签子,木版印刷的书,拿出来的就是一套《康熙字典》,就是让人翻的,剩下的都不让我们动。后来我大一点儿了吧,给我拿出一套《三国》来,拿出一套“东西汉”来。让我看这两部书。别的连我都不知道。末了儿我妈快烧完了的时候,我弟弟去了,捡出半本帖来,手写帖,按我的印象好像是隶书,手写的,《兰亭序》,没头没尾。头几年我问我弟弟,在我弟弟那儿呢。老祖宗不管怎么说也有一段比较光荣的历史,虽然子孙败落了,也想把这家谱续一续,我弟弟一查就是半本《兰亭序》,说你要我给你得了,我说我不要。

据我爷爷来讲,我们家过去开过筐铺,开过百货店,在前门外开过百货店,五间门脸呢,都让人给算计没啦。

妻:都当甩手掌柜的,那可不是。

张:具体是谁干的,谁开的,我就不知道了。

定:反正是您爷爷干的。

张:不是,我爷爷年轻时候干什么我不知道,他好像就是吃老本。我爷爷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嗨,我这一辈子,小时候我吃爸爸,长大了我吃儿子。”(众笑)

定:您爷爷后来就在中国大学干事?

张:干了也没多少日子。他在那儿干事我都不知道,我都没印象。我印象是什么呢,好几个月他才回来一趟。赶到日本时期,日本时期的后期了,就在家待着,在家待着不能坐吃山空啊,他就摆个小摊。摆个小摊呢,卖点糖果枣儿,结果都让孙子们给抓着吃了,赔个溜光。后来说那怎么办呢,那会儿也不知道什么叫寒碜,得顾嘴啊,那会儿我俩姑姑还没出门子呢,我大姑跟我五姑结婚了,我六姑跟我老姑还没结婚呢。他就挑着个挑子,卖炸丸子炸豆腐。没干俩月,连挑子都没了,是让人抢了是怎么着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也赔了个精光。不单没赚钱还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