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4岁就做到正部级官员的运动员(第4/6页)

人生大起大伏,庄则栋首先失去的是爱情。

在1959年的维也纳世界青年联欢节上,庄则栋认识了一位年轻的钢琴演奏家,叫鲍蕙荞,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就坠入爱河。

1967年,庄则栋与鲍蕙荞结婚。但“文化大革命”很快就改变了这个家庭的命运:鲍蕙荞的工程师父亲首先被打为右派,随后庄则栋又因为不肯批斗荣高棠,每天挨批、挨斗、挨揍,鲍蕙荞被流放到干校,那段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随着庄则栋的“翻身”,鲍蕙荞也被江青从干校调到北京,为样板戏伴奏。一开始,鲍蕙荞非常感激江青,但后来发现周围人其实都对江青有意见,于是开始告诫她的丈夫:“她是整人的人,你要和她保持距离。”但庄则栋不以为意。

更让鲍蕙荞伤心的是,随着做了国家干部,庄则栋似乎慢慢变了。鲍蕙荞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道:我生第二个孩子斓斓的时刻,庄则栋已是体委主任。在分娩前,他匆匆地对我说:“我还要去会见外宾,我先走了。”一个下午,迟迟不见他来,后来,他终于出现在产房里。他背着手,不像在看自己的妻子,倒像一个大干部在巡视工作,身后还跟着一位最能标志首长身份的随从。

“文革”结束后,庄则栋在被隔离审查期间,鲍蕙荞也受到牵连,不准上台演出。那段时间,鲍蕙荞不仅撑起了那个家,还来回奔走,为丈夫上访。但是,夫妻俩的感情裂痕已无法弥补,1985年2月2日,双方协议离婚。

庄则栋与鲍蕙荞在“文革”晚期的合影

受到影响的,还有他的孩子。

1987年,庄则栋的儿子庄飙去考中央音乐学院,之后接到学院电话通知:“你没考上,把自己的档案取回去吧。”他拿着档案突然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拆开一看,街道办写了一张条子:

“该生的父亲在‘文革’中犯有严重政治错误,望你校在录取时予以认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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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则栋后来一直在练书法

人生低谷时,鼓励和支持庄则栋前行的,还是他的老本行:体育。

1984年,庄则栋得到了调回北京的机会,但他婉转地表示:鉴于以前在体育系统犯过的错误,以及人事关系上的不便,不希望回到体委工作,而愿意去北京少年宫担任青少年教练。

庄则栋没想到,他这个请求,很快得到了批准,北京市委还特地关照,给庄则栋安排离家近的少年宫,“让他心情愉快地工作”。

于是,30年后,那个当初在少年宫崭露头角的世界冠军,又回到了起点。

在少年宫担任教练期间,庄则栋遭遇了妻离子散,每月的收入只有100元(其中包含世界冠军津贴,一个冠军10元,他拿过3个),其中30元给老母,40元作为孩子抚养费,自己留30元生活费。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庄则栋开始真正体会到人间的真情冷暖。

有一次,食堂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叫住了庄则栋:“你就是庄则栋?食堂里有规矩,吃完饭不准带走饭盒,知道吗?”

当时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庄则栋唯唯诺诺,立刻留下了自己的饭盒。

第二天吃午饭,庄则栋去拿自己的饭盒,忽然发现饭盒变得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肉和鸡蛋。

那位老头递给庄则栋一支烟,和他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你过去来这儿打比赛,那会儿你刚得了世界冠军,每次吃完饭,人家抹抹嘴都走了,只有你,帮我们收拾碗筷,你还到厨房里跟我握了握手,一点儿没有大冠军的架子。想起当年的你,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