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基督的曙光(第4/9页)

这样想的人不止一个,也有不止一个人看到罗马宗教宽容的传统已经受到威胁。就在胜利女神像被搬移的时候,罗马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争论的双方是拜占庭的两派相互对立的基督教徒。这次争吵引发了有史以来关于宽容的一场最富智慧的讨论。讨论的负责人是哲学家泰米斯提厄斯,这个人一直信奉祖先的神灵,当瓦伦斯皇帝在正统基督教徒和非正统基督教徒的争论中偏袒一方时,泰米斯提厄斯觉得有责任提醒皇帝不要忘了自己的真正职责。

他说:“有这么一个王国,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够在其中施展任何权威。这就是道德之国,个人宗教信仰之国。在其中实行强制,势必会导致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皈依和伪善。所以统治者还是容忍一切信仰为好,因为只有凭借宽容才能避免民众的争吵与冲突。何况宽容还是一道神圣的道义。上帝自己就已经明确地表达了容忍多种宗教的意愿。只有上帝才能判断人类渴望理解神圣玄机的方法正确与否。上帝在对他奉献的各种崇拜中感到高兴,他喜欢基督教徒使用的某种典仪方式,也喜欢希腊人、埃及人的其他典仪方式。”

这说得多好,可惜却是对牛弹琴。

旧的世界及其观念和理想一起死去,任何让历史时钟倒转的努力都注定要失败。生活意味着进步,进步则意味着磨难。旧的社会秩序正在迅速地瓦解,军队全是由外国雇佣兵组成的反叛暴徒,边境地区已经处于公开叛乱的状态,英格兰等边远地区则早已屈从于野蛮民族(3)手下。

当大灾难终于降临时,几百年来一直投身政界的聪明的年轻人发现,所有晋升之阶都被堵死了,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在教会任职。如果你是西班牙主教,就可以行使先前由地方长官执掌的权力;如果你是基督教作家,只要愿意全身心地投入神学命题,就一定可以拥有众多读者;如果你是基督教外交官,只要肯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里代表罗马主教,或者敢于冒险到高卢或斯堪的纳维亚的腹心地带,与那些野蛮部落的酋长修好,就一定能够迅速飞黄腾达;如果你是基督教财务官,则可以通过管理那些迅速扩大的房地产来发财致富,就像拉特兰宫的占有者一样,成为当时意大利最大的地主和富豪。

在过去的5年中,我们也目睹了一些具有相同性质的事情。到1914年为止,欧洲中部那些野心勃勃、不依靠手工劳动谋生的年轻人,几乎悉数进入了国家机构。他们在不同的帝国陆军、皇家海军里担任军官;他们占据着司法机构的高级职位,掌管财政,或者在殖民地担任几年地方长官或驻军司令。他们并不期待变得非常富有,但是职位给他们带来极高的社会声望,而且只要再发挥一些智慧、勤奋和诚实,就可以拥有一个非常舒适而又备受尊敬的晚年。

随着战争(指第一次世界大战。——编译者注)的爆发,社会上那些旧的封建残余被扫荡殆尽。下层阶级掌握了政权。原先官员中的一些人年事已高,无法改变生活习惯,典当了自己的勋章之后告别人世。然而,大多数旧官员还是顺潮流而动。这些人从幼年起就受到教育:商业是一种卑贱的行业,不值得他们去劳神。也许商业的确是一种卑贱的职业,但是他们只能在办公室或是收容院二选其一。相对来说,为了信念宁肯忍饥挨饿的人总是少数,所以巨变之后没过几年,我们发现原先的许多军官和政府官员们做起了从前来不碰的行当,而且干得心甘情愿。另外,由于他们大多出身于世代从事管理工作的家庭,早已习惯了与人打交道,所以相对而言更容易在新生涯中取得进展。现在,他们的幸福和兴旺已经大大超过了自己当年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