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古平原想出了利国利商的法子,却将自己送上了法场(第3/24页)

“官府都没拿到凶手,他却言之凿凿,这足证此人心中有鬼!”讣文是郝师爷带来的,据他说,不只是市井,就连各处衙门的墙壁上也被人贴了这张满是胡言的白麻纸。

“这还不算,李家还向盐运使衙门递了禀帖,说是如今两江市面上盐价动荡,都是老弟你恶意压价所为,为了稳住盐价,李家决定将两淮盐场所有的产盐都自己定价自己卖,再不假手他人。”

“这是虚张声势!”彭海碗立刻说,“李家的财力再雄,也不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在两江的另一半地盘上广设盐铺,何况他还要同时缴纳那么多的盐税。倘若是误了百姓吃盐,闹出民变,这个李钦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费掌柜等人还没来得及点头称是,古平原已经断然道:“他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等于是断了我从川地进盐的路,就算是进来了,也没法卖,因为我手上没有官盐哪,一卖就等于是自画供状,承认贩运私盐。至于彭掌柜说的嘛,李钦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想好了退路。缴盐税的钱可以从别处挪,只要他弄到银子,官府不会问他这笔钱是不是打盐生意上赚的,一样可以缴税。”

“那盐铺呢?”刘黑塔不服气地问。

“可以用权宜之计,比如设盐摊,或者干脆用大车拉着卖。”古平原将目光投向郝师爷。

“敢情这些法子老弟都想过吧。”郝师爷佩服地点点头,“你猜得很对,李钦就是用设盐摊这个方法,将伙计派到四处,一张芦席便是一个店。为了对付你,他可连京城李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李钦的办法虽然简单,但却有效,古家的这些人听了之后,顿时感到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非马上想辙儿不可。否则不出两个月,主顾就都被李家抢走了,到时候就算有货也没了客人,那才叫等死呢。”侯二爷没有走,他知道回去后胡老太爷一定要问古平原的生意,自己稀里糊涂一问三不知,非挨骂不可,所以多留几日等着看个结果。他也是做老了生意的,而且从前就是做的这种邪路子,一听就知道,李钦下手既狠且准,从根上掐断了古家盐铺的活路,只怕古平原要大糟特糟了。

“世兄说得是。”古平原听了这些话,脸上的思虑不减,却也没有增加什么烦忧。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被敌人兵临城下火烧眉毛,倒像是一局棋刚刚布子,在想从何入手方能步步为营。

别说刘黑塔是急性子,就连古平文一向温吞水的脾气都心急火燎,郝师爷、彭海碗、费掌柜、侯二爷等人都是精明角色,当然更是明白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见当家主事的古平原还在不紧不慢,还以为他是母亡父病以至神志恍惚,恨不得屋中响声炸雷震醒了他才好。

“各位。”屋中一片烦乱嘈杂,众人议论纷纷,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门轻轻一开,一人走进来。几人一见,赶紧起身回礼。

“大嫂,你怎么来了?雨婷这丫头也真是,居然不陪着你。”古平文赶紧迎上来。

常玉儿经过一场大变,身损心伤,容颜清减了许多,脸色也愈发苍白,说话间依旧是勉力而言,看得人担心不已。

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却又有更多的哀痛被她隐藏在笑容之后,看了让人越发难过:“事情我都听说了。案子上的事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能单凭李家一张嘴就要咱们去衙门回话。郝大哥,我说的可对?”

郝师爷多年刑名,当然熟知案牍,点头道:“他本来就是血口喷人,不过是撒土迷人眼罢了。要真是坐实了古老弟的猜测,那他巴不得官府不插手呢。”

“至于生意上的事儿,又不是一时半刻就会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还得容古大哥再想想,依着我说,今日就先议到这儿,大家回去好生歇歇,真要有什么主意了,随时再过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