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封二十年前的信,让李家换了当家人(第2/19页)

“啪”地一声,李万堂扬手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将李太太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她捂着脸,瞪视着李万堂,眼中露出刻毒无比的怨恨:“二十年的夫妻,换来的就是这一巴掌,好,真好!”

李万堂也在看着她,神情既无奈又痛苦,终于一跺脚转身出去,沉重的步子渐渐远去。

李太太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日影西斜,夕阳的最后一片光亮洒在那只被她亲手捏死的金丝雀上,终于一点点隐去,室内陷入一团昏黑。她低声唤进一个下人,眼睛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那被她摔在地上踩破的鸟笼,用干涩的声音说:“用最快的驿马传信回京城,告诉府里的大管家,我让他准备的那件事,可以做了。”

常玉儿九死一生终于熬了过来,可是当她醒来,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伤心得只是流泪,终日茶饭不思,倚着墙呆呆地发怔,即便开口也只是问婆婆怎样了。见她如此伤情,古家人更是不敢把古母重伤一事透露分毫,只得暂且瞒着。

古平原这几日好生安慰妻子,但每次说到最后,夫妻俩都是流泪眼对流眼泪,心酸得再难说出半个字。

虽然孩子没出世便夭折,可是常玉儿毕竟无碍,慢慢调养眼见一天好似一天,真正让古家三兄妹牵肠挂肚的是古母的伤势。来的那些郎中大夫,没有把脉之前个个都信心满满,将跌打伤说得不值一提,颇有人自夸祖传良药,朝服夕愈。可是等到真的见了昏迷不醒的病人,再上手把一把脉,皆是缄口不言,摆摆手告辞而去。这可把古家人急坏了,古平原甚至想到派人回山西去请那位当年为自己瞧好了病的李神医,可到底是缓不应急。后来还是胡雪岩闻讯派来的一位胡庆余堂的坐堂老先生给古家人交了实底,说是古母看似伤在皮肉,实则五脏六腑都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之此前又有过一次大病,根子本虚,变得药石无用,起初那位本镇的郎中说得其实很对,这伤没法治,不过是用强补的药拖日子罢了。

“古东家,医无讳言,老朽说实话还望你们不要见怪。令堂昏迷数日,我看是不会醒了,其实就这样去了倒也没有痛苦,未见得不是好事。若是能醒,你们也不必寄望太深,那多半是回光返照,一时半刻便要去了。”

一番话说得三兄妹心里像油烹一样,前几日恨不得母亲能赶紧睁开眼,现在却又怕这一刻的到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古雨婷在家里最小,又是女儿,大哥就不必提了,二哥近年也时常出去做生意,唯有她几乎寸步未曾离开母亲,眼见朝夕相处的娘亲就这么要离开了,她夜里不知哭醒多少次,精神也日渐委顿。天亮时,她打算出去买一条鲫鱼,做道奶白鱼汤喂给母亲,一只脚刚踏出客栈大门,忽觉边上黑乎乎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在地上。

古雨婷是惊弓之鸟,吓得心里一翻个,定睛瞧时才分辨出,分明是刘黑塔蹲在地上,这原本龙精虎猛的粗豪汉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满脸都是沮丧之色,呆呆地望着街上的车辙印,也不知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刘大哥,你这几晚都在这儿吗?”古雨婷怔怔地问。刘黑塔自从得知妹子出了事,咧开的大嘴就紧紧闭着,阴沉着脸遇人也不说话。古家人满怀心事,当然也顾不到他,想不到他竟然自苦如此。

刘黑塔起初没理会古雨婷的问话,古雨婷又问一遍,他忽然举起手左右开弓抡圆了给自己七八个耳光,直打得嘴角出血。古雨婷吓坏了,身子一蹲拉住刘黑塔的手臂,颤声急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是我没用,学了武艺却护不住我妹子。一个好端端的大外甥啊,就这么没了,我对不起老爹,对不起玉儿……”刘黑塔憋了好几天了,此时一旦放声,哭得是浑身颤抖,难过得说话时断时续,声咽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