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总比在银行工作强(第2/4页)

这似乎是我听过的关于占卜师工作的最佳描述之一:改变阴影。正如皮兰德娄和《罗生门》告诉我们的那样,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真理,而是有很多个真理,那就要看谁在观察事物以及他是如何观察事物的了。

我告诉诺曼我为什么在那里,作为回报,他又点燃一支烟,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做这行。多年来他一直在银行当出纳员,直到他再也受不了,就离开了。他从一份工作换到另一份工作,没有一份工作的薪水足够让他继续生活下去,也没有一份工作能给他带来像读牌那样的满足感。十五美元的费用,一半给他,另一半给商店。最后,他觉得自己确实帮助了至少几个人。我喜欢诺曼。他没有特别的力量——如果他有的话,他早就戒烟了!但他很有常识。我觉得他是真诚的,偶尔他真的会帮助别人驱散一些阴影,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光明。就像勿洞的占卜师,当一个女孩得了艾滋病,他能通过“感觉”来判断,就像河内的女人、乌兰巴托的女巫那样。

我本打算从伦敦登船,像康拉德笔下的航海家一样沿着泰晤士河航行到海边,但开往汉堡的船已经离开哈维奇,所以我不得不坐火车去海边。即便如此,我还是很享受,因为它让我有时间去欣赏美丽、有序的英国乡村,没有被任何东西破坏其自然之美,甚至连常见的高压铁塔都没有。似乎这种自然景观是有意小心地保存下来的。这令人振奋。从我到达欧洲的那一刻起,我就被这个大陆的悠久历史所震撼。它没有试图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它为它所拥有的东西感到骄傲,并努力保护它。在亚洲狂热的自我毁灭之后,这是一个巨大的安慰。

船在下午早些时候离开哈维奇,第二天黎明时分,我们到了易北河的河口。又过了六个小时,我们才在阿尔托纳靠岸,但那六个小时过得很愉快,船慢慢地在这条历史悠久、给汉堡带来了全部财富的河流优雅的两岸间航行。

汉堡是一个港口,这我一直知道,但我从未真正理解,直到像汉萨同盟的水手经过数月的海上航行后再次回港才真切感受到。地平线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库克斯港的屋顶,然后是布兰克内瑟的树丛中若隐若现的船长的小房子以及富商的白色大厦,最后才是城市教堂那绿铜铸造的尖顶。我去过汉堡几十次了,但香港占卜师让我感受到它真实的灵魂。

这不是唯一的惊喜。当我去见《明镜周刊》的主编时,他们说:“我们知道你想去印度生活。好。记者的工作将在今年年底结束。从1月1日起,我们希望你去德里。”

啧啧。曼谷的那个盲老头说对了,所有说我1994年要搬到另一个国家的占卜师也都说准了。我什么也没说,但这事看起来确实很奇怪。然而,这么快就离开曼谷对我来说是个问题。我该怎么去呢?坐飞机?我记得我的一个占卜师说过,搬家的好时机是4月8日以后。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一致同意我将于1994年5月1日移居印度,这将满足所有人的需求——甚至关乎我的命运。

经过这么多年,香港的占卜师仍旧继续为我祈福。接下来是十八个漫长而宁静的日子,我只能在一艘从欧洲开往亚洲的船上安静地休息。这艘船将穿越闻名的大海:地中海、红海、波斯湾、印度洋。

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我们倾向于认为人类的大事件发生在陆地上。我们从历史遗迹的实体、已建造的东西、已被破坏的遗迹或坟墓中了解过去。但历史的大部分(通常是最具戏剧性的部分)都发生海洋上。在那里,人们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记录,所有的东西都沉得无影无踪,水经过一千年或十万年还是一样,根本无迹可寻。大海激发了人类征服的梦想。在海洋上,文明和帝国的命运陆续上演。正是海洋之外的未知之地,促使伟大的航海家把他们的生命托付给海浪。

通过海路环游世界是最古老,也是最有趣的旅行方式之一。但不幸的是,正如我已认识到的,它正在迅速消失,这是我们人类追求现代文明而逐渐抹杀的一种乐趣。船只还在,客舱还在,但官僚机构和保险公司的规定让人无法碰触。

我是幸运的。在新加坡,我曾与罗伯托·普雷加兹共进晚餐。在老莱佛士酒店辉煌的最后几年里,他经营着这家酒店。我问过他,在一条开往东方的意大利航线上,他是否认识什么人,他给了我一个朋友的地址,他是意大利邮船公司的一名船长。我给他写了信,收到了令人鼓舞的答复。如果我能签署一些文件,让公司免于承担任何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责任,我就可以乘坐一艘名为“的里雅斯特”的集装箱船,9月底从拉斯佩齐亚开往新加坡。一份真正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