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船舱下的病人(第3/4页)

这个女孩的病因,照现在的症状分析,可能是非常严重的焦虑引起的,为什么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会产生这样的焦虑感呢?

想到这里,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衡量了下后,有了一个想法。

转过身来,我低声向蛟爷问道:“蛟爷,你之前也应该请过不少的医生郎中了吧?估计他们说的也是需要安神养心之类的,对吧?”

蛟爷眼神一动,点头道:“确实如此。”紧接着面色一板,“不要废话,继续说。”

我看他的反应,心知猜对了一半,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蛟爷,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重的心思。她这是有很重的心病,虽然表面上的症状不明显,但您应该看得出,这姑娘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表面上的原因是气血不畅,实际上还是因为过于焦虑。请恕我说句你老人家不爱听的,这么柔弱的身体,看这样内火焚心,烧不了多久,就会熬干她的心力。”

蛟爷听了我的分析,先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板起了脸。我心中大定,看来他一定知道她的病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于是继续说道:“我现在只知道她焦虑异常,神不守舍,唯有守神全形回归自然才行。首先,病人需要清心寡欲以宁神,怡情益性以畅神,这就需要非常安静和没人打扰的环境,把她放在这个密舱里看似是对的,但蛟爷,这空间太过狭小,而且通风不太好,加上这里又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环境会更让她心浮气躁,加重病情。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症状是忽冷忽热,失眠燥热,如果还有别的症状就需要您告诉我了。”

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忽然想到自己语言里对蛟爷的处置颇有指责,心里有些忐忑。还好蛟爷没注意,而是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懂,她的病基本上也就是你说的那些,整天茶饭不思,三两天才喝半碗粥,无神无力,躺着却又睡不着,头脑昏涨。”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白天总犯迷糊,晚上老是失眠,另外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会儿身体冰冷,一会儿又烫得吓人,发病严重的时候,还痛得满床打滚,可是问起来,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疼,只说浑身不舒服。等难受那阵过去之后,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就和现在一样。没犯病的时候,郎中来看,都说不像有病的样子……”

我看着蛟爷努力回想样子,忽然有些恍惚,他这样絮絮叨叨地讲着话,样子像极了原来药堂里那些来给儿女看病的普通父亲。这时候,他身上没有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一个普通为女儿的病着急操心的老人。

但听到后面,我越来越觉得诡异,特别是关于发病时的关键叙述。

我最早跟叔父学医时,他就告诉我,中医的望、闻、切、问,都是为了先发现病灶,然后找到病根所在。而病根和病灶有时候联系并不是很直接,比如有些患者视力会忽然变得越来越差,甚至很快就会瞎掉。但其实很可能并不是眼睛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得了消渴症。

在叔父严苛的教导下,我对自己的医术是有信心的,这姑娘的病症奇怪,和熟知的病例不符,如果说我是行医经验还不够多,但众多医生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看来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虽然现在还是不能肯定这个女孩的症状,但我已经能大概猜到问题的关键:这不像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更像是精神上出了问题,我甚至怀疑她是邪风入体,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沾上了。

我想,之前那些医生的判断应该都和我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看样子他们都没有把这个可能说出来,而只是开了一些治疗气血淤积、安心宁神的药物,现在看来,疗效实在是有限。

念头转到这,我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问蛟爷:“这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

蛟爷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答道:“大概三年前。”

我大为吃惊:“这样的症状已经有三年了?”

蛟爷摇摇头道:“不是,她本来不严重,症状就像伤风感冒,但总是不能根除,好一阵病一阵,最近几年病得越来越重,犯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今年开春以来,就熬成了这样。也许真是逃不掉的……”说到这里,蛟爷意识到了什么,打住话头,“你到底能不能治?”话里重又透出海老大的那种威势,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我越听越觉得疑惑,不知道他话里的“逃不掉了”是指什么,直觉他在这女孩的病情上还有所隐瞒,不过既然他不想告诉我,我再多问只会触怒他。

可是我既然已经到了最接近秘密的时候,总不能就此打住,还是希望利用这个机会知道福昌号和这女孩的古怪,于是我换了个话题,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既然如此,那应该找个地方让她静养,海上风大浪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