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新生·梦江南 梦里不知身是客(第3/4页)

陆文隽就笑道,干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那么一点儿事儿可以干吗?说完,他的手像舒展的花草一样拂过了我的脸颊。

我死命地推开他,想要摆脱他的钳制,逃离这个房间。

陆文隽却一把将我拉回来,冷笑道,老子早已尝过你的滋味了,别给老子装圣女!

我挥手给了他一耳光,恨声道,呸!老子就当给狗咬了!

一记耳光后,陆文隽一愣,随后,他狠狠一把将我扔在沙发上,不等我爬起身来,他整个人已经压倒在我身上,伸手撕扯着我的衣衫,眼眸中是不沾染情欲的报复般的冷笑,他说,你当初答应要嫁给我时,不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我尖叫着,慌乱中咬了一口他的手。他吃疼地缩回手,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背,挥手给了我一耳光,恨声说,不要给老子耍倔强,我可不是程天佑,懂得怜香惜玉!

我捂住流血的唇角,内心屈辱万分,却忍住不让自己哭,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疯子!你疯了吗?你滚!你要怎么伤害我才肯罢手?!

陆文隽冷笑着,他冰冷的眼眸中,往事的光影闪烁不定——

冰冷无欢的岁月里,他那抑郁寡欢的母亲,那个叫陆晚亭的女子,生于高干之家,却等来了一个对自己视若无物的纨绔男子。

或者,这个叫周慕的男子并不是浪荡的纨绔子弟,他只不过是一个自由惯了的军属大院里的男子。他试图追逐自己的爱情,所以,他的爱,他的心,给了程家那个叫程卿的女子,便再也无法给别的女子了。

但最终,年轻的周慕,还是在父亲拿枪指着自己脑袋的情况下,被逼无奈,娶了她。

于是,经此一生,他只碰过她一次,便是新婚之夜。

那场欢爱,本应是一场旖旎,之于她,却更像是一场凌辱。

这个心高气傲的周家少爷,用洞房做战场,完成了一场报复,报复了他老父亲的专横,报复了她的不请自来!

翌日,她还是新妇羞颜未开,却未曾想,已被他彻底送入了“冷宫”。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只不过一夜,她便怀上了他的孩子。从此之后,人前人后,父母公婆面前,她竭力粉饰太平。此间委屈,无人可道。

从此,她一生之中只有屈辱和等待。

她以为,他会回心转意;她以为,他只是太过年轻;她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为他的薄情和冷漠找尽了理由。

后来,因一场矿难,那个叫程卿的女子意外死亡。

她以为,他终于可以不再追逐了,他终于可以倦鸟归林了。

然而遗憾的是,她等来的却是他变本加厉的放纵。

程卿的死,仿佛带走了周慕的魂儿,他开始沉迷于各种女色中,甚至将那些女人带回了家里。那些荒唐的淫艳,也不再避讳她。

在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前,她才明白,他是憎恶她的。

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囚禁了他的幸福,阻碍了他的追逐。

所以,他如同嗜血而冷血的魔鬼,面对着一个渴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女人,无情无怜也无爱。

别人眼中的天赐良缘、珠联璧合,在光鲜亮丽的门第联姻的华丽表象下,掩藏的却是破败不堪的情感灰烬。

她被那个叫周慕的男人囚禁了一生。

直到那日,花开,春暖。

她从楼上纵身而下。

不带丝毫迟疑。

其实,此前,她只是在露台上摆弄插花,心境也算平静良好,似乎并没有轻生之念。日光和煦,照在她的发髻上。

脆弱的平静,维持到儿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从这个十七岁少年年轻俊朗的脸庞上,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周慕年轻时的影子。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自己嫁给他的那一天,几乎相同的俊眉修眼,几乎相同的神采飞扬间的眼波流转……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仿佛又一场十八年的痛苦煎熬将要重新来过。

山洪海啸!

铺天盖地!

那时候,户外的阳光好暖,而她的心却冷若腊月冰雪。

仿佛只是为了更多地汲取一些温度——那是一些爱人的胸膛与双手给予不了的温暖,于是,她像是陷入了魔怔一样,回头,迎着露台上的阳光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没有迟疑。

只是为了靠近那份温暖……

纵身而下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是那么的英俊,美颜如玉,这是她留在世上的唯一的信物,证明她曾爱过一个叫做周慕的男子。

她的嘴角泛起的是笑,眼底却是死一样的冷寂。

纵身而下,刹那芳华。

韶颜正盛,香消玉殒。

陆晚亭的死,仿佛是一根毒刺,扎在了陆文隽的心中。还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目睹着至亲之人死于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有半点力气去挽回呢?

他记得,那日,花开,春暖,阳光很盛。

他报复一样,睡了自己父亲的新欢,一个汲取名利的女模特,而且,如他计算,被父亲撞了个正着。卧室之中,他像一个胜利者,优雅起身,年轻的皮肤泛着讽刺而炫耀的光芒。他站在自己父亲眼前,骄傲而冷漠,自负而残忍。

在父亲的暴怒与颓败之下,他欢天喜地,心满意足。

十七年来,他的心情似乎从未如此好过,他来到母亲的住处,想要与其分享自己此刻轻松喜悦的心情。

他推开门的时候,母亲正在插花,低头间的温婉,眉眼间的亲善,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期冀着她回眸一笑,喊一声,回来了,饿吗?

那时,他并不知,颓败而暴怒的父亲刚刚来过这里,摔碎了很多物件,用最卑鄙最刻毒的语言辱骂了这个自己至死都不肯多看一眼的女人。

他骂她,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骂她,你要报复我,你冲着我来!明明教唆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丑事,却在这里跟我装无辜!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在装无辜吗?!你这么无辜,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爬上我的床?!为什么……

在这场腥风血雨的暴怒中,父亲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去。

狼烟散去,愁云万里。

只剩下母亲,默默地在家中工人眼前,面无表情地收拾了房间中这一地破碎。她如同静寂的秋叶,宁静而美丽。

然后,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像往日一样,在露台的木桌前,安静地插着花,试图将它们摆弄出最好的姿态。

她嘴角噙着笑,眸光恍若琉璃。

阳光镀在她周身,让她看起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明一样。

就在他想要开口喊她一声“妈妈”的时候,她却安静地从楼上一跃而下。

只剩下露台木桌上,那盆插好了的花,肆意地盛开在阳光下,鲜艳而芬芳。

他惊呆了。

心痛到死。

扑过去时,却只看到母亲已遥遥落在楼下,鲜血染红了他整个记忆……

岚会所中,陆文隽与我僵持着,提及凉生的名字的那一刻,事关母亲陆晚亭的往事,一幕幕地在陆文隽眼前闪过,如狰狞的鲜血。

最终,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冷笑了一下,恶狠狠地回应着我的嘶吼,他说,是的,我疯了!从我看到凉生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不!从我母亲跳楼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姜生!这么多年,我早已经疯了!

是不是每一个接近魔鬼的人,也都曾接受过天使之吻?

只是,命运的手,随便摆弄了一下,便注定有些人,是敌不是友。

他捉住我的手腕,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将我的脑袋按在墙壁上,他说,姜生,你听听,隔壁房间里就是凉生!你爱的凉生!深爱你的凉生!哈哈哈!他在和人谈生意。你瞧,我选的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多么美妙!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突然狂笑,近乎疯狂,他说,凉生啊凉生,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就在你的一墙之隔,占有着你最心爱的女人,你一生都得不到的女人!

他低头,嘴唇吻过我的脸颊,说,姜生,你说,这算不算是最好的报复?在他新婚之际,我做哥哥的,送他如此的羞辱。哈哈哈!我都爱上我自己了!

他喊出凉生名字的那一刻,我近乎痛苦、羞愤到麻木,眼泪不住地流下来。那是死亡一样的心静,我停止了一切反抗,我说,你如果继续下去,我会死给你看!

陆文隽冷笑道,好啊,你死给我看啊!我可不是程天佑,你以为自己可以拿死来要挟我?!

他提及程天佑,我凄然一笑,说,那时我醉了酒,没有意识,现在,我清醒着,怎么可能还任你玷污?!

说完,我扬起头,不要命一样,撞在了墙上。

温热的血花,顺着额角落下。

我以为自己会晕死过去,可是清晰到让我冷汗不断的疼痛却让我知道,我还醒着。

陆文隽呆住了。

他的手从我的身上挪开,他看着我不断冒血的额角,不知是嘲弄还是冷笑,说,姜生,你,这是为谁?

呵呵。

为谁?

不必是为谁。

只为我是一个人。

我的心,我的爱情,我的身体。

在我清醒的时候,只肯给那个可以令我真心喜欢的人。

无人可令它们屈从。

无人!

49 这个男子,纵然有千般万般美好,遗憾的是,我却一生都得不到。

我用毛巾捂住伤口,用长发掩住,忍着痛,弓着身体,走入电梯。

在电梯关闭的前一刻,突然,我听到有人带着迟疑喊了我的名字,姜生?

我抬头一看,是凉生,他穿着苍蓝色的西装,挺括而修身,气质好得一塌糊涂,身边还有几位他的生意伙伴。

我有些惊慌失措地低下头,长发垂落,试图挡住这伤口;却又连忙微微抬头,冲他微笑,唯恐他发现我受了伤。

凉生一见是我,又见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连忙上前,可就在那一刻,电梯门瞬间在我们两人之间关闭了。

我的心,也在电梯关闭那一刻,迅速沉沦。

我对着电梯里光亮的镜面笑了笑,可表情却像哭一样。

是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以像十七年那么久远,也可以像电梯关闭那一瞬那么短。

但无论那时间是多长或者多短,都足以让我们彼此错过。

我要去拦计程车的时候,凉生追了过来,压抑着快要满溢的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我勉力笑笑,说,哦,和朋友喝得有些多了,所以拿凉毛巾捂着脑袋呢。呵呵。你别担心,哥哥……

喊出“哥哥”两个字,让我无比心酸。

凉生说,那就好,我还以为……

我笑笑说,别担心我。我明天啊,要去参加公司的年会。听说我们大BOSS很帅啊!哈哈!哎,哥,你说,你开年会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好多女员工会为你疯掉啊?

凉生淡淡一笑,声音里多了一丝寂寥,没有回答,只是说,那……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

冰冷的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在这静寂的大街上,越显寂寥。

星空之下,他美好得让人心生绝望。

他多待在我身边一秒,我就多一秒时间将自己逼疯掉。

此刻,摆脱了陆文隽的威胁,他与我近在咫尺,每一次呼吸,每一点声息,都在诱惑着我不管不顾地向他走去,走去抓住他的衣襟,去告诉他那个几乎烂在我心底的巨大秘密——我们不是兄妹!

然后,看他的震惊,听他的宣判。

可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渴望最终变成了绝望。

我抬头,冲他笑笑,说,不了,我自己回去吧。你……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未央。

他看着我,不再坚持,而是为我招来一辆的士,轻轻地给我拉开车门。

我看了看他,默默地上车。

车门关上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下车窗玻璃,急切地喊了一声“凉生”。凉生走上前两步,看着我的额角,怔怔的,眼睛里泛着雾气,掩不住的心疼,他问,怎么了?

我看着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抬头微微一笑,说,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哥……

凉生笑笑,说,走吧。

我也笑了,摇上车窗,转身,泪已满眼。

他一定不知道啊,不知道刚才那一刻,在意念之中,有个叫姜生的女孩,走上前,拥抱过了那个叫凉生的男孩。她对他说,凉生,你要幸福啊!这辈子,你都要幸福啊!

我也能感觉到,意念中的那个凉生,也回抱了他的姜生。他没有说话,漂亮的眼眸,温柔的视线,还有永远不能说出来的喜欢。

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拥抱”,在你的眼底,在我的心间。

告别凉生的时候,我扭过头,咬着嘴唇看着街灯笑。

我对自己说,不要回头看,姜生!不要回头看啊!

城市的寒风,寂寞地吹过车窗玻璃。我想着这个我再也等不到、爱不到的男人,突然笑了,然后又哭了。就这样,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上看我,他一定不会知道,有些分别,看似是一个转身,其实将会是永远。

我的眼泪滚滚而下,而出租车的电台里,居然应景地播放着一首很老很老的歌,陈升用他那把拖泥带水的声音唱着——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

从此以后,

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

眼泪流干那一刻,我知道,这个男子,纵然有千般万般美好,遗憾的是,我却一生都得不到。

一生。

都得不到。

晚上回家前,我在小区诊所里消了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还以为我遭遇了家暴,满眼同情,又不好多问。

但是,她们闪烁不停的眸子里,藏不住那颗八卦而关切的心。

我离开的时候,她们很小心地问,需要其他帮助吗?那意思就是,要不要帮你报警什么的。

我就冲她们很皮实地笑了笑,说,呵呵,没事,不小心撞的。

唉。

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因为一般遭遇家暴的女人都是这么掩饰的。

50 我也不想这样。

当天夜里,不知道是伤口着了风还是怎么的,我开始发起烧来,浑身滚烫,整个人像被遗忘在沙漠之中般炙烤着,很想喝水,却没有去拿纸杯的力量。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坐在我身边叹息。

突然,额上多了一方折叠着的湿毛巾,唇边是凉凉的液体,顺着调羹点点滴滴润进喉咙中,那是阿司匹林泡腾片特有的味道。

我一直都是吃这种药退烧的,医生都不建议常用。

我以为我在做梦,伸手想要握住什么,却什么也握不住。

我想,大概是太过渴望,所以,梦都梦到有人到来,赐我一杯水的解脱吧。

然后我在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他似乎是端详了我的面容很久,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

第二天醒来后,我给西门总监打电话请假时,如是说。

虽然心虚,虽然惴惴。

醒来之后,我整个人虚脱得要命,桌子边上诡异的水杯,和散落在枕边的湿毛巾,让我想起了夜里那个诡异的人影。

天?!我的家中半夜来人了!

我突然觉得地球不安全了。

回忆起那个人模糊的影子,“他”的气息,“他”突来的善良,竟觉得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我挣扎着给西门总监打电话,嗫嚅着,想请假,不去参加年会了。因为我实在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西门总监思度了半天,说,不是我苛刻,不过你最好还是来吧。人不齐,你让老板在大BOSS面前掉价啊。况且你是新人,还在试用期。这是体己话啊。

没等西门总监说完,旁边的人事经理便抢过电话去,这个姓林的女人素来是我们办公室新人的克星,她接过电话,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死了没?没死就得来!

电话里的回音,是职场人情的凉薄。

没死就得来。

好吧。

我抬头,看看贴在床头的房贷表,咬咬牙,对自己说,姜生,咱豁出去了!

我洗漱完毕,急匆匆出门,却在楼下碰见了手提早餐的八宝。

她一看我,先是一愣,然后说,哇塞,姜生,你头顶一大坨护舒宝这是去哪里啊?

八宝的话,让我直接把早餐给省掉了。

我本来已经竭力用头发来掩饰自己额头上的纱布了,但是因为行走匆匆,头发难免被风给吹开,露出包扎伤口的白纱布来。

我冲八宝尴尬地笑笑,拦下一辆的士,上车前,回头问八宝,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八宝晃荡着她的少女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说,唉,快别说了!“欲擒故纵”这招,对北小武不管用啊!我这不是来送早餐的嘛。我得贤妻良母起来,才能让他忘记小九那个非主流。唉,出来混的都不容易啊!

我一听“非主流”,连忙看了一眼八宝那可以扎死人的假睫毛和足以勒死人的黑丝袜,无语地钻进了车里。

不知道何处来的伤感,我突然很想小九。

我总觉得,她会在街道的某个路口突然扑过来。

她会穿得像个红辣椒,雀跃着,嬉笑着,无拘无束的模样,亮着嗓子,眉眼如花,对我尖叫着,姜生,你可想死我啦!

我总这么觉得。

出租车上,我透过车窗,望了望满是行人的街道,却始终觉得,这是一座空空的城。

一座因为我少年时代的朋友小九而空的城。

51 在凉生看来,我是有一颗含蓄而不能言,但却期待重修旧好的心?

我赶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都已经在集合了。年会地点定在喜来登酒店的宴会厅。女孩们脂粉微浓,光鲜亮丽,都已准备乘坐班车去酒店了。

莫春看到我额头上的伤,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冲她摇摇头,说,没事,昨个儿朋友聚会喝多了,不小心给撞的。呵呵。

记得小时候,妈妈和老师都教育我们,不要说假话。

可是长大后,我们却说着各种各样的假话,而且信手拈来。不管是对无关的陌生人,还是对自己认可的同事和朋友。

虽然,有时候,某些假话,是出于善意。

西门总监今日的打扮也不似往日随性,西装革履,丰采翩然。他见我到来,悄悄走过来,关切地问,你身体还好吧?

我扶着脑袋笑了笑,点点头,说,我很好,谢谢总监关心。

其实,我现在的感觉并不好。

林经理看到我的时候,花枝招展地走上来,冷冷一笑,说,不是说都起不了床了吗,怎么我觉得你红光满面的?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我摸了摸脸,发烧让我的脸色红润得像熟透的西红柿一样,敢情那是“气色不错”。但是,我不能跟我的上级发生争执,除非我不想还房贷,不想吃饭,不想在这个公司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