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成全·相见欢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3/4页)

他见我被苏曼的话震撼到的样子,白了我一眼,说,陆文隽专碰他老子的女人,这事圈里人皆知,你别说你都要嫁给他了却还不知道。哼!

然而在我和柯小柔掰扯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要是知道了,我当时就放柯小柔出去了。

陆文隽轻轻地将苏曼的手推开,眼神冰冷,说,你知不知道你很贱啊?

苏曼咯咯地笑着,眉毛轻轻一挑,说,陆公子,你不亲自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人家到底有多贱?说着,她缓缓地伸出洁白细长的腿,微微够到地上,站在陆文隽的面前,将风衣一把脱去!

那一刻,我只想用一句话来形容——Oh, my lady gaga!

风衣之下,一丝不着!

风衣褪落在她纤细的脚踝边上,她柔媚的身体在晨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朵妖艳的罂粟,等待着雨露的滋润。

在这个美好的清晨,我和柯小柔这朵令人蛋疼的男子蹲在洗手间里,观摩影视红星苏曼色诱陆文隽!

陆文隽看了看苏曼,像翻看了一本无字的作业本一样,眼神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说,好,该看的我已经看完了,你可以走了,苏小姐。

苏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说,姓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十七岁起,你就开始睡你老子的所有女人了……

陆文隽冷笑道,说,我老子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母亲!你们这些货色只不过是我老子穿过的破鞋而已!

苏曼触到了陆文隽的底线,这个男人很容易在别人提及他母亲的时候失去斯文,卸掉温文尔雅的面具,变得暴戾起来。

我当时已经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中,所以忘记注意手下的柯小柔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点燃了小宇宙,即将喷发出来了。

柯小柔癫狂了,真的癫狂了!从苏曼将风衣脱去那一刻,他就开始嚎叫,我捂住了他的嘴,扯住了他的衣服,可是我却挡不住他冲出去捍卫陆文隽的决心。

柯小柔冲出洗手间那一刻,“刷——”的一声,他的衣服袖子落在了我手里,而他则重重地跌出了洗手间。

苏曼完全没有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赶紧惊魂未定地拾起风衣,遮在胸前。

陆文隽定睛一看,柯小柔半裸着肩膀撞出了门,他的脸就变得忽而阴沉忽而苍白了——很显然,他对柯小柔已经有些恐惧了。

我手里捏着柯小柔的半只袖子、一半衣裳,我只想躲起来,哪怕躲进马桶里被冲到下水道里也好。如果可以我想把眼睛挖出来,以对苏曼和陆文隽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不想也不敢去招惹他们。我童年时可以称霸魏家坪,年少时可以称霸姐妹圈,但是我在他们这个复杂的社会群层里,只能被他们称霸。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从窗户跳下去——虽然这是四楼,跳下去差不多会跌死,可是我也不想被他们发现——并祈祷柯小柔不要出卖我的时候,半裸的柯小柔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他自己,回头冲我绝望地吼了一句:姜生,你还老娘的Gucci啊!

我晃着他的半只衣袖在洗手间里发抖,我以为他会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冲进来将我从四楼扔下去,谁知柯小柔呼号完了这句后,如同猛虎一样直接冲着苏曼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勾引……

已无退路,我只能哆嗦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柯小柔已经和苏曼厮打成一团,陆文隽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清净地,变成了这两人的战场,还是裸战的战场。

我将柯小柔的衣袖飞速地扔在地上,没敢再看陆文隽,准备趁乱逃出办公室——走为上计,一直是魏家坪的小孩学习到的最好的手艺,而且北小武和我对此发挥得最好。

谁知陆文隽抬眼看到我的时候,迅速起身,一把将苏曼和柯小柔两人扔进了洗手间,哐当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然后,他疾步上前,一把拉回正在开锁准备开溜的我。那双有力的手,凌厉的眼眸,以及让人恐惧的压迫感,让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挑了挑眉毛,说,怎么,戏看完了,想走?!

9 同学少年都不傻呀,逃过一关是一关啊。

我没有看陆文隽,我不想同他解释我压根儿就不是来看戏的,而是很被动地陷入了这场混乱,我是按先前的约定,来看凉生的。

洗手间里的那两只突然不闹了,而是团结一致,开始砸门。

陆文隽瞥了一眼洗手间的门,扭头看着我,用手勾住我的下巴,说,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早晨,一个女人对我热辣似火,一个女人对我冷若冰霜。这算什么,传说中的“冰火九重天”?

我厌恶地将脸别向一边,说了一句:无耻!

陆文隽就笑了,眼眸里浮动着不知喜怒的光芒,他说,看样子,姜生,你懂得很多啊。我们俩只不过共度过一个春宵,“冰火九重天”你居然也懂了。

我的脸一红,低下头,忍住了对他的厌恶,心里想,老子天生就不是一只白兔,自打高中起就被北小武这个祸害荼毒,被小九蹂躏,什么“乳猪”“奶牛”每日熏陶着……而且又酷爱自学成才,在程天佑的摧残下,十六岁那年我就参破了“bq”一词,你还指望我是朵根红苗正、无辜单纯的萝莉啊!

而且,要不是被你、程天恩、苏曼……这群禽兽组团祸害着,我也铁定是一特活跃、特牛掰、大多数时间特聪明、偶尔跟自己搞点儿小别扭的姑娘啊!被男朋友宠着,被好姐妹护着,聊QQ,聊MSN,混百度贴吧,混天涯论坛,不小心点错网站弹出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游戏页面来,死不承认自己看过少儿不宜的图书、网站……总之就是七个字——没心没肺地活着;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天天抑郁,就跟一三五死爹地,二四六死娘亲,周日里来个父母双亡似的。

你当我愿意啊!

再这样下去,我就可以获个抑郁年终奖了,还是没人给发奖金的那种。

陆文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毛,说,不要对我摆出一副怨妇的表情,我可不是程天佑那个深情的主儿,拿着你当宝贝!你最好对我笑一笑。别忘了,一会儿我们去看凉生,他今天出院。

我看了陆文隽一眼,依然没有表情。

陆文隽有些气恼,他刚要开口,我就抢先说了,笑?你当我是你的禁脔啊?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不笑给你看,你就不放过凉生?那你去做吧!反正横竖都是痛苦,不如早些解脱。他若没了,我也不会独活。周慕不在,程家老爷子也不在,凉生他毫无依靠。程天恩只不过是个看戏的主儿,不会有人告发你的阴谋,你也就可以拿到你父亲所有的财产,真是三全齐美。

其实我还想说,反手让人笑,覆手让人哭,就算你是从小吃言情小说长大的深度脑残体男主,我也不是那走火入魔的配戏的苦情女主啊。

我的话音未落,陆文隽一把将我推到墙角,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怒意很盛,说,别以为我不敢!

我不去看他,几乎有些认命的姿态,我说,敢不敢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陆文隽突然笑了,很开心的表情,他松了手,说,我知道了,姜生,你心里肯定特别盼望我能成全凉生,这样你就可以随着他一起死,你们俩就不必遭受分离的活活折磨了。可是我告诉你姜生,没门!我就是要看着凉生一辈子痛苦!

我从雪白的墙壁上直起身来,脖子上应该泛起了红痕,他刚才用的力气真大,我几乎要窒息了。可是,除了凉生这件事情,我绝对再也不会求他任何事了——

哪怕是为自己求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哪怕身处绝境。

我看着陆文隽,隐约感到,刚才“程天恩”这个名字让他略有迟疑了,哪怕我说的是“程天恩只不过是个看戏的主儿”。他似乎是在忌惮什么,那么,是忌惮这个名字,还是忌惮这个名字背后的另一个男人?

我跟着陆文隽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柯小柔和苏曼还在洗手间里不住地叫喊。苏曼喊着骂了很多,一会儿怨愤,一会儿哀求的;但是柯小柔只一句,就秒杀了她的所有,他拍着门哭喊着:狠心的冤家哟……

我在门外顿时有了种外焦里嫩之感,但陆文隽似乎很淡定,他根本不关心这一切,自顾自地走出了办公室。我也只能按捺住想听下一句台词的心,恋恋不舍地看着柯小柔所在的厕所,捂着生疼的脖子,跟在他身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女秘书在门外恭候着,她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些特殊的暧昧感,似乎刚才柯小柔和苏曼的厮打声很带感,让她产生了极多不良的联想。当她的目光落在我布满红痕的脖子上,并露出“噢,我的上帝”般的表情时,我的脸就如同被扔进了锅炉里,瞬间变红了。

我真想扑上去跟她解释一下,我是被掐的,仅仅是被掐的,真的,求求你相信我吧!秘书姑娘!

陆文隽的表情始终是淡然的,在走廊里、道路旁遇见其他人,他温文尔雅,如同春风一般,微笑,颔首,优雅得恰到好处,威严得不着痕迹。

我跟在他身后,直想将自己落着红印的脖子砍掉。

然而,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凉生了,我的心突然溢满了一种不知是酸涩还是安心的情绪,微微的苦,浓浓的涩,滋味并不好。

期盼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我不知道陆文隽的母亲和他父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他如此痛恨自己的父亲,以至于如此痛恨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凉生。

唉。

一个被自己称呼了十七年“哥哥”的人,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他和你毫无血缘关系——这种感觉真滑稽。

命运是不是真的好爱捉弄人?

可是之于我,这又算不算是一种特殊的恩赐呢?至少,我的心中再也不必背负那种如遭天谴一般的罪恶感了。

这种罪恶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那懵懂的年岁里,诸多的依恋和温暖下的相依为命,我茫然着,却又突然懂得了。

世界上的爱其实分为三种吧——爱,不爱,不能爱。

不能爱。

这三个字,真的像血咒一样,能将人永生封印。从你六岁那年如同电视中好看的小王子一样走进我的生活开始,一直到十七年后的血缘鉴定报告出来为止——我曾经以为那是终点了,现在,我才明白,这不过是又一场“不能爱”的开始。

我想,从你和我诞生于这世界上开始,我们便已经被下了这份血咒。它用我们看不见的印痕,烙进了我们的骨隙里,于是,我们永生不得解脱。

那份关于你我血缘关系的鉴定书,它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恩赐,那只不过又是一场上帝的玩笑而已。

不同的身份了,却是一样的境地——

不、能、爱。

陆文隽走进住院部的大堂就停住了步子,他回头,眼眸沉沉,看了看我,说,你自己去看凉生吧,那些保镖不会阻止你了。现在,他应该醒了。你去亲眼看看吧,也好放心我没有失约。

我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电梯门。

他却突然喊住我,说,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今天你耍点小手段,同他离开了这里,那么明天,我就会用一百种方式让他死掉!我在他身上埋了一块芯片,无论天涯海角,你们都逃不掉的!姜生,你是聪明的,而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芯片……天涯海角……逃不掉……我猛然回头,看着陆文隽,背后蹿起一阵死一般的冰凉。

陆文隽笑了笑,说,好了,去吧。别忘了,我也在这里等着你下来践行你对我的约定,我可不想在这里等太久。我请人算过,今天日子不错,对你和我来说,算是吉日。恰好我有时间,估计你也不忙,一会儿我们把婚前协议签了,再去……

我知道他说的“再去……”后面的话是什么,可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变得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我以为,这场“交换”自己可以说到做到,我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对变数的奢望,但是,为什么当这一切要变成现实的时候,我却变得无比的惶恐无助了呢?

突然,周围的人开始往外跑,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喊,不好了,院长办公室里有人要跳楼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陆文隽撂下没有说完的话,直接冲出了住院部。我这才想起来,肯定是被关在厕所里的柯小柔这祸害又闹出花样来了。

陆文隽冲出去后,虽然警告当头,我的心头依然忍不住掠过了一阵微微的奢望,赶紧冲进了电梯。可能我潜在的小心思里还有着我自己都搞不清的小侥幸、小狡猾——既然没有保镖,也没有陆文隽,那就冲进去带凉生离开这里,让所谓的婚约去见鬼吧!让芯片去见鬼吧!让一百种死法去见鬼吧!

同学少年都不傻呀,逃过一关是一关。

走出电梯,当我努力迈着轻快的步子往病房走去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再次沉寂了下来——我的那些小侥幸、小狡猾有用吗?

我想起刚才陆文隽红口白牙下的警告。

如果没有这次灾难,是不是还会有下次灾难?

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算计恭候着凉生,车祸、坠楼,种种意外……我真的可以用凉生的安危去冒险吗?

步子沉了下来,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渐渐地清醒了过来,不敢轻易去幻想,可是却又忍不住某些幻想。

那个病房,近在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

10 我们总要不停地作这样的证明,证明我们彼此不在对方的心里。

走廊里是我意想不到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我的脚步声。

陆文隽大概是将整层楼都空置出来了吧,单独搁置一个凉生——这得有多深的“爱”啊?如今的社会,医院这种日进斗金的地方,他可真大方。

我一步一步靠近凉生的病房,走到门前,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那条敞开的缝隙,像是绝望的呼唤。我呆了一下,手刚要触碰门把手,将门推开的那一瞬间,病房里传出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楼道里,瓷片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仿佛是一种沉痛的伤心,一种凄凉的决绝。

一个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的女声紧接着传了出来,带着哭腔——

从你生病那天起,是我日日夜夜守在你的病床前啊!是我寝食难安、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你啊!是我每天孤单地在你身边哭啊!你的姜生她在干吗?她在和你的妹夫、和这个城市的传奇程天佑谈情说爱啊!她在过她甜蜜美好的小日子,压根儿都不关心病床上还有一个你啊!她没有了你还有爱情,我没有了你是一无所有啊!而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醒来第一句却问我,姜生在哪里?!

我愣在门外,这个声音我听得出,是未央的;那水杯,也是她摔地上的。

此时此刻,她在病房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忍着不流下来,倔强而悲凉地望着病床上的凉生,自嘲般地苦笑,喃喃道,你却问我姜生在哪里!凉生,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一刻,病房里是静寂的,像一片了无生命的死海。

我低着头,仿佛被钉在了病房门外。

呵呵,真的好讽刺!

我历尽辛苦、心力交瘁,求未央,求宁信,求程方正,求程天恩……最终不得不求强暴过自己的禽兽陆文隽……种种屈辱和仓皇,到最终,却是别人嘴里那个“过着甜蜜的小日子,和整个城市的传奇人物谈情,压根儿不关心病床上的你”的那一个。

呼吸突然有些艰难,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我把手轻轻地从门把手处缩了回来,轻轻地抬头,躲在那道像伤口一样的门缝外,我看到了凉生。

他安坐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一丝憔悴。他安静地坐着,沉默不语,像是一个孤单的影子。未央就在他对面站着,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愤怒。

他们之间,碎了一地白瓷;清水蜿蜒,湿了一地悲伤。

我看到了凉生,他真的没事了。那一刻,病房微开的门外,我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眼啊,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刚才的病房里,情况大概是这样吧:

在凉生醒来那一刻,未央应该是喜极而泣的。她没有撒谎,这段日子里,她确实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凉生,虽然请了陪护为他擦身、更衣,但更多的时候,是她轻轻地为他擦拭漂亮的双手,陪他说每一句他都听不见的话。

终于,他醒来了,张开了眼睛。那一刻,她想必是不顾一切要去抱着他痛哭不已的。

那种本来以为会失去,却终于守住了心爱的人的心情,多么纠缠,我此时此刻已然体会到了——在我在病房门外看到凉生康复的那一刻。

可是,就在她转身为他倒水,准备喊医生的时候,凉生很不应景地问了一句,姜生呢?

他应该是无意的吧?

或者只是因为我们相依为命太久,提及对方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又或者就好像以前人们见面了习惯问一句“吃了没有”?

……

这一切都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凉生他真的“康复”了,真的没事了,真的可以对着我笑,可以看每天的太阳,每天的云朵,每天的人来人往了。

我抑制住了眼泪,呆呆地,却又小心万分地在门后面看着他的影子。

面对未央的质问,他一言不发,他一直都是一个不擅长掩饰的人,从小到大。

未央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凄凉,她仰着脸,说,凉生,你就连编一个谎话骗我的力气都不肯花吗?

凉生抬头看了看未央,有些于心不忍,他说,未央……

未央就哭着扑倒在凉生怀里,抱着他的腿哭泣。他坐在病床上,她跪哭在病床下,满脸泪水。那么骄傲的她,从小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的她,在凉生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她说,凉生,求你骗骗我吧!就像别的男朋友骗他们的女朋友那样骗骗我吧。你骗骗我,你的心里根本没有姜生好吗?求你骗骗我吧!凉生……呜呜呜……

此时,她像一泓柔软的春水,像一只惊恐的小鹿,像一个迷路的小孩,而凉生是她唯一的慰藉。

迷蒙如雾的双眸,凄凉如冰的眼泪,痴痴缠缠不再强硬的语气……这样的未央,我是第一次看到,凉生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一刻,饶是百炼钢,也化成绕指柔。

凉生的肩膀微微抖动着,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哭得像失去了糖果的孩子般的未央,眼眶微微地红了,他仰起头,像是要抑制住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一样。

最终,他再次低下了头,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坚定,像是应诺了未央的哀求,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别傻了,未央……姜生……她只是……我……的妹妹……我……最亲的……亲人……

说完这句话,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落在未央乌黑的头发上,也落进了我的心里。这是别离了少年后的凉生,第一次在我眼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