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4/8页)

太后脸色瞬时难看起来,当年大靖立朝后,太祖多居于皇家别苑,韩烨六岁之前便是在那里被太祖和帝盛天养着。

“她这些年没有出现,怕就是顾忌着帝梓元在皇家手中。母后,太子大婚后,您去泰山礼佛,先避一阵子再说。”泰山屹立千年不倒,即便是帝盛天,也不敢在永宁寺妄动杀戒。

听见嘉宁帝此话,太后脸色一沉,“她回来了又如何,哀家如今乃是万民之母,还怕她不成!”

嘉宁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母后,您年事已高,无需卷入当年之事,离了皇宫也能得些安静。”

见嘉宁帝面带担忧,太后神情稍缓,有些不忍,点头。帝家之事乃由她起,若是帝盛天知道她避退泰山,或许不会波及皇室。

“帝家已亡,大宗师之力虽不可硬碰,却也不是无法对付。天下隐世的高人并非没有,耐心些寻,许以重诺,总会有愿意为皇家卖命的,只要帝盛天一死,则万事无忧。若帝盛天执意卷起天下之争,净玄是佛家人,必会出面制止,不如你修书一封入泰山,动之以情,请净玄下山。”

“母后说得在理,只是净玄大师数年前便已入定闭关,恐不会轻易……”

太后摆手,“不过是些场面话,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她话音一转,板正脸叮嘱:“皇帝,这桩婚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万事哀家都可妥协,但……帝梓元决不可诞下我皇室血脉!”

嘉宁帝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冷意,点头,“母后放心,此事绝不可能。”

太后见嘉宁帝亦有此意,算是暂时放了心。

短短一席话,太子的婚事便这么不咸不淡地定了下来。较真算起来,云夏之上历代皇室,恐怕也只有大靖嘉宁这一朝,会有如此不甘不愿,却又不得不迎娶一个女子的时候。

太子行辕招摇入了京城,却未往东宫的方向行去,在长云街上拐了个弯进了重臣齐聚的浩云街,围拢的百姓心里雪亮雪亮的,想必太子殿下是要先送任将军回府,这一对君臣,倒是君恤臣忠的楷模。

任府遥遥可见,得了消息的苑琴领着管家立在门前,仪态万千,相比任安乐出行前,很是有了几分气度。一众侍卫肃穆而立,气势十足。

马车停在任府门口,任安乐掀开布帘就要下车,挽袖被猛不丁地拉住。她回头,韩烨望着她,目光沉沉:“安乐,你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内力尽失,确实不能再胜任五城兵马司一职,殿下此举无错,何须给臣交代。”任安乐笑着就要挥开韩烨的手。

韩烨抓得更紧,他靠近任安乐几分,带了几近坚持的力度,声音微重,“任安乐,我父皇执掌大靖十几年,心智之坚之狠远非你能想象,你这性子张狂桀骜惯了,在我能护住你之前,别犯了皇家忌讳,给我好好活着。”

这一声警告突兀而荒唐。任安乐怔住,墨黑的眸子里满是深意,她盯了韩烨半晌,笑得云淡风轻,“殿下多虑了,陛下一代仁君,厚待众臣,臣深受隆恩,铭感五内,怎会去犯陛下的忌讳。”

“如此便好。”韩烨收了眼底情绪,松开手,淡淡道,“你回府吧。”

太子行辕已经在任府前停了很久,大门前张望的老管家有些担忧,正欲上前询问,却被苑琴制止。她立在门前,藏住眼底的情绪,没好气瞪了车辕上挤眉弄眼的苑书一眼。

突然,布帘被掀开,任安乐的藏青裙摆露出一抹颜色,苑琴精神一震走上前,纤弱的手臂甚至在苑书回过神前落在了任安乐身前。

迎上苑琴忧心忡忡的面容,任安乐朝她眨眨眼,顺着她递过来的手下了马车。

任府大门缓缓合上,韩烨掀开窗角布帘,瞥见一道墨绿的身影在大门里一闪而过,他嘴角露出苦涩之意,随意朝后靠去,清浅的叹息在车内响起。

东宫昨日就已撤了守宫的御林军,听闻太子今日归来,帝承恩一早便候在了书阁前,左盼右盼得了太子御驾去了浩云街的消息后冲回沅水阁摔了一对青花瓷杯盏。若不是宫里有消息说她和太子的婚期已经定下,她少不得要为此事入宫和陛下陈诉一番。

待得知太子已经回了寝殿的消息后,帝承恩没忍住担心,领着侍女匆匆去了内宫。

帝承恩如今是皇家内定的太子妃,嘉宁帝对其圣宠有加,东宫内无人敢阻其脚步。她一路畅行无阻入了寝殿,正好瞧见韩烨在换纱布,胸前的剑伤狰狞可怖,她脸色一白,急急跑进殿。

“殿下,您受伤了!”帝承恩先是悬泪欲滴,忽而转头,扫向跟进来的张云和赵擎,眼底盛满怒意,“你们是殿下贴身的侍卫,居然让殿下受了重伤,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