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韩烨的声音很轻,任安乐脚步一顿,微眯眼,曲指在掌心极快地划过。

还未行出三步,凌厉的剑风夹着惊雷之势从背后骤然而至,直指韩烨。

顷刻之间,韩烨和任安乐同时向前跃出数尺,韩烨腰中折扇反手掷出,和任安乐背后突然冲天而起的长刀一齐朝来剑会去。

刀剑相撞声不绝,强盛的内劲让四周的枫叶纷纷落下,尘土飞扬。

这一剑速度奇快,诡谲至极,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任安乐也在这煞气浓厚、死意弥漫的剑势下微微心惊。

剑发神鬼莫测,剑收轻若惊鸿,她和韩烨站定,回头看向不远处持剑而立的男子,未有意外,却带了凝重和失望之色。

“属下竟不知殿下您身手如此之好。”简宋抬眼看来,长剑触地,嘴角微勾,带了一抹自嘲。他瞳色幽深淡漠,平时厚道的面容此时看来竟是十足的邪肆恣意。

任安乐叹然,数十年前天下逐鹿之时,太祖和帝盛天曾被心腹追杀,被围困于渭南山顶,两人苦战三天三夜,破敌方大军,取背叛者首级方才了结这段恩怨。

苍山山顶只有他们三人,韩烨来苍山虽有告诫她之意,可真正目的却是围诛简宋。只是她未想到他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在简宋拔剑之际才点破布局,谋略心思至深。

“不及你。”韩烨瞧了一眼地上碎成片的折扇,淡淡回道。

“我在殿下身边七年,以为最了解殿下者非我莫属,如今倒闹了个笑话。我猜到殿下今日会来苍山,也知晓殿下除了我不会带任何侍卫前来,却不想任大人居然会成为唯一的例外。”简宋微笑,颇为赞赏,“我自以为以殿下的心性为饵,现在看来倒是我入了殿下设的局。只是殿下千金之躯,亲自将我引出来,未免太高看于我了。”

“沐王座下暗卫之首、大靖不出世的剑法天才归西,当得孤如此。”韩烨向前一步,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

归西眉毛一挑,轻弹剑身,眯眼问道:“殿下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的?这七年间殿下之令我从未违过半点,竭尽效忠竟还得不到殿下信任?”

“不,如果不信任你,你怎么会成为孤身边的第一护卫,统驭东宫禁卫军。”韩烨摇头,目光复杂,“若不是沐王对河堤款流入巩县之事太过忌讳,孤未必猜得到你是沐王的人。从孤入沐天府第一晚遇刺开始,孤便知晓身边必有背叛之人。刺客来得太凑巧,不为取孤之命,只是为了震慑孤,想必也是你的授意?”

“我入东宫七年,殿下处处厚待,于我有知遇之恩。”归西收起玩笑之意,正色道。

“可你依然背叛了孤。”韩烨淡淡开口。

“殿下在沐天府时事事吩咐长青、苑书,将安抚灾民之任交给任大人,一直将我缚于身边,想必早已提防于我,就连夜袭赵家庄之事也是如此,殿下借我之口将消息送到钟礼文手中,是我对自己过于自信,亲手毁了沐王爷的布局。施将军在城外守了两日,防的根本不是钟礼文,而是我。”

“若非密信,我也不能确信背叛之人便是你。”韩烨微顿,望向归西,隐有怒火,“为何?难道孤不够信任于你,对你不够推心置腹?”

“都不是,殿下,十年前我垂危之际被沐王爷所救,从此便入王府为其暗卫之首,七年前领命到殿下身边,唯此一生,为还一命之恩,归西答应助沐王登上大靖储君之位。”他拔起长剑,坚韧如初,“殿下之德足以让天下之士相护,只可惜归西从一开始所忠之人便不是殿下。”

“只要殿下交出巩县账簿,归西不会伤殿下半分,也算全我主仆七年情谊。”

归西的声音认真诚恳,一如这七年生死与共荣辱相系,韩烨突然有些感慨,开口:“没有,孤身上没有账簿。”

“怎么可能?”归西神色微变,终于凝重起来,“如此重要的东西,殿下怎么会不带在身上?”

“既然苍山是引你出来的局,孤自然不会将沐王谋反的唯一证据带在身上,一日多前孤离开晋贤城之际已将账簿交给诤言,此时证据应该被送到上书阁了。”

归西怔住,苦笑:“不愧是殿下,算无遗策,我差之远矣。让禁卫军出来吧,殿下将我困于此处,想必整座苍山都已成了殿下手中的棋局。”

韩烨沉默半晌,徐徐开口:“苍山之巅只有我们三人。”

一直在旁打着哈欠看得津津有味的任安乐嘴角一僵,难以置信地扭头朝韩烨看去。

这是什么话,归西乃一代剑术高手,剑法超绝,他这个太子殿下算无遗策,怎么会忘记在苍山布下重兵围剿这个沐王心腹,难道还指望着她一个弱女子挺身而出不成!

即便是一直神色淡然的归西,在听到这句话时,亦是一怔。他神色复杂地朝韩烨望去,叹然道:“殿下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