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4页)

“吴越,只要从他口中套出证词,便可顺藤摸瓜,寻出真正泄题的人。裴大人如今高枕无忧,自会回府休憩,大人今夜突审,说不定会有线索。这桩舞弊案是会埋入尘土,还是大白于天下,还要看……黄大人愿不愿,敢不敢?”

任安乐声色凛然,谈吐间豪气毕现。黄浦顿住,半晌后缓缓开口:“任大人既然愿意陪本官蹚这趟浑水,本官敢不相陪?只是任大人可否告知本官你为何要介入此事,此事对大人并无半点益处。”

他寒窗十年,不愿赴京赶考的士子忍受不公,可任安乐又是为了什么?

任安乐挑眉,拂了拂袖摆,笑意满溢:“我自然是要大理寺卿的位子……”

黄浦神情一怔。

“区区一个四品少卿之位,想来太子殿下是瞧不上眼的。”任安乐拖长了腔调,摸着下巴眯着眼十足的无可奈何。

可怜咱们古板刚直了半辈子的黄大人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英年早逝在这个乌漆麻黑的小院子里。

左相府。

户部尚书杜览峰跺着脚神色不安:“相爷,您说派去的人入不了大理寺是什么意思?”

左相沉眼道:“大理寺的防卫一夜间全部换了,现在无法将证词送到那三人面前。”

以裴沾的手段,怎么能把大理寺守得如铁桶一般?如今这件事被陛下看重,他又绝不能在案子落定之前私见主审官。

“这可如何是好,这个逆子居然惹出这种事来。”杜尚书神情颓然,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左相眯着眼看着团团转的杜尚书,手轻叩在案桌上,眼底幽深一片。

这一晚,裴府安静祥和,大理寺卿抱着温香软玉睡了个舒坦觉,而大理寺戒备森严,灯火燃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清早任安乐便歪在了京城聚贤楼雅阁里打哈欠,她打听得清楚,这地儿平日里是那些酸腐书生的地盘,最近因会试舞弊案更是日日有人聚集于此,此时外间众人对大学士李崇恩畏罪自尽一事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任安乐摇头,这群榆木疙瘩,有时间在这里乱晃还不如回去多看看书,这次会考试题泄露,势必要重考,嘉宁帝立下三日之期,便是为了尽快解决此事,免得误了这些考生的前途。

而她,为了大理寺的名声,只得牺牲和周公畅谈的时间,来过过仗势欺人的瘾。

“小侯爷,您来了!”掌柜谄媚的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

二楼大堂内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士子言语一顿,都皱眉朝楼下看去,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留着八字胡,手里握着一把洒金扇,迈着步子晃晃悠悠走进来,神情嚣张傲慢:“胡掌柜,本公子今日宴请贵客,要包下整个聚贤楼。”

忠义侯府的小侯爷古齐善乃京城一霸,奈何忠义侯为开国之将,功在社稷,其女在后宫颇得圣宠,是以众人平日里便视这只横行螃蟹如瘟疫一般能躲则躲。

胡掌柜面色一变,难为道:“小侯爷,今儿个客人众多,恐是不太妥当啊!”

二楼的学子大多是赴京赶考的考生,尽管不如忠义侯府的门庭,可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茶楼掌柜便能得罪的。

“去,告诉他们,今儿个所有人的酒水钱小侯爷我一起包了,我今日邀翎湘楼的琳琅姑娘品酒,谁搅了我的雅兴,唐突了佳人,就是和我忠义侯府过不去。”

青年嚣张至极的声音回响在聚贤楼里外,众人敢怒不敢言,会试舞弊案本就是因翎湘楼的头牌惹出的事端,这个草包居然还敢如此招摇过市,真真有辱斯文!

昏昏欲睡的任安乐被这尖如公鸭的嗓子一惊,登时神清气爽,待听明白了来人的话,她立马弓着腰挪到窗户边朝楼下望,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

忠义侯府的老侯爷真是个人物,居然在天子脚下养出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公子来!

“小侯爷。”二楼有一考生着实不忿,忍不住拱手道,“科举舞弊案还未破,我等心急如焚才聚于聚贤楼商讨,小侯爷也是本届考生,何不行个方面……”

“这有什么好商讨的,你们这些人自然担忧,小侯爷我天纵英才,才不屑与你们再次同堂考试,我已经决定凭祖荫入仕,这科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大靖立国时封赏天下,各公侯世家嫡系子弟皆可凭祖荫入仕。

古齐善摇头晃脑,出口刻薄,一双倒三角眼打量着楼上众人得意扬扬。

他是忠义侯府的小侯爷,和这些清寒士子生来便是云泥之别,若不是吴越信誓旦旦能让他在这次科举中高中三元,他也不会为了在老头子面前争脸面搅和进去……不过想那吴越还没胆子把他牵扯出来!

古来书生意气便不可轻易折辱,楼上士子皆被古齐善损了名声,有几个气红了眼的就要冲下楼来理论,虽被同袍拉住,但眼见着就要闹出一场全武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