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页)

宰辅为媒,世家子弟为婿,大靖任何一位女子,听到此话恐怕都会感激涕零。

只可惜……她是任安乐!

“姜相此话何意?”任安乐脸色微沉,目光灼灼地看向左相姜瑜,凌厉的军伍之气扑面而来。

倏尔一变的气势模糊间竟与两位纵横大靖朝堂数十年的宰辅不相上下,右相眼一垂,嘴角有了笑意,端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品起来。

左相微怔,任安乐的反应和他所想实在大相径庭,还未来得及反应,任安乐已满是怒意地开口。

“安乐早已有言,归降大靖求的是东宫太子妃位,即便陛下不允,安乐也从未想过另嫁他人,左相欲为安乐重觅夫婿,是觉得安乐乃见异思迁之人,还是认为大靖王朝有比太子殿下更适合的夫婿?”

大堂一片静默,魏谏垂着头,不去看义正词严的任安乐,极艰难地把一口茶吞下肚子,才抑制住仰天长笑的冲动。

他敢断言,即便是君临天下的嘉宁帝,也没有让姜瑜如此丢脸过!

无论如何回答,姜瑜都无法自圆其说,若是鄙夷任安乐品性,作为一朝宰辅便失了气度,至于任安乐问的第二句……往深了说,亦可算得诛心之言!

只一句话就让善辩的姜相爷哑口无言,仁义的假面具被毫不留情地撕开。

不管有意无意,任安乐此人,智勇兼备,大善。

左相面色冷沉,他屹立朝堂数十载,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说出这般质问之言。

好一个任安乐!

他凝视任安乐半晌,微眯眼沉声道:“任将军言重了,老夫不过好心,未弄清将军心意才有此误会,实在不该。”

“既是误会,解开了便好,安乐乡野中人,刚才得罪相爷了。”

左相抿着嘴笑里藏刀,任安乐亦不遑多让,刀光剑影了无声息。

“不过姜相有一言倒是不错,如今无战事,安乐占着副将之职确实浪费……”

听得此言,左相低沉的面色总算有些许和缓,在他看来,任安乐这是在为刚才之事求和。

右相眉微皱,不赞同地看向任安乐,任安乐本就是将才,若是在京都任闲职,迟早会被磨灭斗志。

“任将军的意思是……”

“安乐自小在安乐寨长大,沾染了一身匪气,想学学大靖朝臣的处事之法,大理寺管帝都事,不如将安乐调入大理寺任少卿一职,左相看可好?”任安乐笑道,神色诚恳。

左相着实有些意外,大靖立国不过几十载,不少元勋世家久居京城,两代帝王施重恩,贵族子弟在京城横行是常事。大理寺掌管帝都之事,虽有些权限,却是个不讨好的衙门,大理寺卿裴沾若非处事圆滑,左右逢迎,也不会安然至今。

更何况少卿只是大理寺卿的副职,位份只是四品,怎么看任安乐的性子都不像能长居裴沾之下。

不过如此也好,任安乐若是入了大理寺,迟早会惹出祸事来,左相思量之间已做了决定:“任将军既然自愿入大理寺,老夫必会为将军在陛下面前进言。”

任安乐含笑朝左相道谢,既然商讨有了决定,三人寒暄几句便出了上书阁,左相行在前,脸上神色不明。

右相故意落后几步,见任安乐神态自然,低声劝道:“任将军,老夫观你并非人云亦云的性子,何必为了谏官之言折了羽翼,埋没在京城?”

良将自当入沙场,即便马革裹尸,也是命定的归宿。任职大理寺,着实可惜,魏谏性子耿直古板,却是真的爱才。

任安乐停下脚步,朝满脸叹然的老丞相看去,笑了起来,眼中熠熠生辉,黑沉的瞳色透彻分明。

“魏相,你既相信安乐能在疆场展翅,为何不信我亦能在朝堂翱翔?天下间男子可为之事,女子同样可以。”

魏谏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默然。

任安乐淡笑,朝魏谏行了一礼慢行而去。

洒脱的身影在逆光下映射出模糊的熟悉感,这般肆意的性子和一往无前的豪情,自十六年前太祖崩逝,帝家家主帝盛天消失后便再也不曾见过。

或许从见到任安乐开始便未把她当成寻常女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任安乐走过御花园,见苑书和苑琴守在园子门口,便领着她们朝宫外行去。

三人无论衣着做派都和寻常女子大相径庭,不一会儿便引得数位宫娥议论偷看。

御花园假山凉亭内,一华裙少女闻得声响,垂眼朝下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极凌厉洒脱的背影,好奇道:“碧灵,何人入宫了?”

守在一旁的宫女替少女端上茶点:“公主,听说是那个边疆女寨主任安乐入宫了。”

闲坐凉亭的少女是如今最得宠的公主,她与九皇子一母同胞,受尽帝宠,兼左相是其外祖,一向眼高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