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第2/4页)

程昶还待再问,忽听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身一看,来人是一名侍御史。

他大约也是来问案的,见程昶在,恭敬地候在囚室外。

程昶此行目的本就不纯,见来了旁人,不好再逼问罗姝。

何况,他想,关于老忠勇侯的冤情,罗姝大约已招认得差不多了。回头让人仔细查查白云寺那里关押着什么人,等过几天上白云寺求平安符了,提来问一问就是。

至于要谋害自己的那位“贵人”,等从白云寺回来,再来问罗姝吧。

程昶这么想着,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刑部的囚牢安静下来。

程昶走后不久,候在囚室外的侍御史冲着录事打了个手势,录事点点头,把记着程昶问话的内容的文书递给他,收拾好纸笔,也撤去外间守着了。

侍御史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书,并不露声色,而是问罗姝:“方才三公子过来,都问了些你什么?”

罗姝一见这侍御史,脸色煞白,半晌才磕巴着道:“他、他就是问,我为何与芙兰姐姐相交,为何陪她去药铺,陪她去药铺后,我去做什么了。”

“你怎么答的?”

“我都是照实答的。”

她是当真闻不惯那药铺的药味,与方芙兰相交,也的的确确为了裴阑。

侍御史点点头,就着手中文书再次比对一番,尔后又问:“罗复尤让你说的呢?”

“父亲让我说的,我也找机会告诉三公子了。”

“怎么说的?”

“就说……老忠勇侯当年出征塞北,并没有贪功冒进,他其实、其实是冤枉的。”

侍御史“嗯”了一声,将手里的文书往腋下一夹,径自就要离开。

“大人。”这时,罗姝唤道,她问,“阿汀,不,云浠他们一家子,当真是冤枉的?”

侍御史面容冷峻,语气十分淡然,“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

“可是、可是阿爹前阵子被请来问话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我把老忠勇侯的冤情告诉三公子,我就可以昭雪,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了吗?”

侍御史看着罗姝,半晌一笑道:“是,今天你做得很好,耐心等上数日,你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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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绥宫,沿着朱雀南街一路直行,见到第二间茶铺子左拐,有一条颇幽静的巷弄。

此时正午已过,天际浓云蔽日,明明是暑意未尽的七月末,闾阎街巷间已有萧条之意。

侍御史离开刑部囚牢,一路来到巷弄里停驻的一辆马车前,恭敬地一拜,轻声唤了句:“殿下。”

马车车身不显,也未挂提了字的灯笼,若非这一声“殿下”,常人根本看不出里头坐着的竟是这等身份尊贵之人。

半晌,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问:“都告诉他了?”

“是。借罗四小姐之口,属下已将云舒广的冤情告诉了三公子。”

“他不是要查本王么?”马车里的人嗤笑一声,“自不量力。”

又问,“他乍闻此事,心中可有生疑?”

“像是没有。”侍御史道,“正如外间传言的一般,三公子自落水后,人就有些奇怪,仿佛不怎么记事,以往大意的地方,如今倒是聪慧谨慎了起来,可是以往一点即透的地方,尤其与天家朝廷相关的,却不怎么往心里去。”

“不过一切果如殿下所料,三公子一听闻老忠勇侯含冤,在意极了,也顾不上跟罗四小姐套话打听殿下您的身份,反而再三追问老忠勇侯的案子,一直到属下去囚室外等着了,他才离开。”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马车里的人又笑了一声,“常常本末倒置,轻重不分。”

“这样很好,他既在意这案子,本王就可以借他之手,把云舒广案子的真相彻底掀开来,让父皇知道我那位仁善的太子哥哥,究竟是为何一病不起。不说扳倒……起码姚杭山这个人,可以彻底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