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孟里刚回学校就被拉去军营军训了,和方知卓也暂时断了见面。

方知卓也开始进入了忙碌状态。B大的课程向来魔鬼,刑侦学作为王牌专业,更是摘得了全国挂科率第一专业的“桂冠。”尤其是犯罪现场侦查的教授,一丝不苟,近乎于变态。

这个老爷子十分偏爱方知卓,旁敲侧击过好几次,问方知卓考不考虑考他的硕士。方知卓前几次都用还没想好搪塞了过去,直到最近的一次,他实在不忍心再欺骗这位真诚的老人。

“老师,我想毕业就考公务员,硕士的话,以后想读在职。”

老教授近乎于惊愕的看着他,都说童言无忌,老人的话有时候也很直接。

“你是缺钱么,这么着急去工作?如果是经济问题,我可以帮你。读完硕士甚至是博士,你的层次也会不一样。方知卓,不要浪费你的才华。”

方知卓没有和老教授解释太多,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不是因为经济原因。

“老师,我等不及读硕士了,我想要快点进入体制内,我有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

老教授原本怜悯欣赏的眼神突然收了回去,转而鄙夷之色大胜,仿佛在控诉方知卓的见识短浅。

“我一直以为我从没看走眼过,看来还真是年纪大了。”

方知卓并没有一分一毫的不适和愧疚,他只是跟老教授鞠了个躬,然后不急不慢的走出了教室。

他向来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他只是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生家庭带给他的毁灭是致命的。

冷心冷情,薄情寡义。

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得到的评价,但其实在寒冷的冬日,他曾经从车轮下救出过几只冻得濒死的小猫。

午饭的时候接到了张帆的电话。张帆精神状态正常的时候就像个普通的母亲,嘘寒问暖,如涓涓细流,一点一点在方知卓心间的沙漠上浇灌着。

他是该恨这个女人的。她曾经为了一己私欲想过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她对方知卓的爱也近乎于变态,甚至是让人窒息的。

但偶尔,在她偶尔像个人的时候,方知卓还是能意识到,她原本是个温柔的女人。

她年轻的时候,会不会耍着少女的小聪明,在自己心仪讲师下课后,去问一些幼稚到近乎于蠢笨的问题,然后盯着心上人的脸,看到对方不自在。

张帆的声音很轻很柔,问他这周末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回家一趟。

方知卓听到母亲的要求愣了一下,他把桌上的日历调转过来,周六那天被他用彩笔画了个圈。

是张帆的生日。

他最后还是同意了,而且在c市最情调的一家甜品店定了蛋糕。

他上完周五最后的一节课,跟程麒打了个招呼,麻烦对方有事通知他,就坐火车连夜回了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

短短一年,c市却已经焕然一新。方知卓家住的小区原本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贵族小区,现在旁边已经高楼林立,钢筋水泥的置换,让这个城市更是少了许多人情味儿。

方知卓是带着门卡的,但他没有刷卡,而是抬手按了门铃,门打开后,他朝着面色苍白的张帆久违的笑笑,跟她扬了扬手里的蛋糕。

张帆的神情由惊愕变为了感动,她张开手臂抱住自己的儿子,连连让他进门歇一歇。

方知卓简单跟母亲寒暄了几句,母子俩一向没什么话,过多的温情也让方知卓不适。聊了一会,方知卓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里这几天应该是在军营被虐的够呛,偶尔给他打两个电话,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跟要死了没什么差。

书桌上摆的还是两人的合照,两个小伙子年轻朝气,这是方韶华的作品,方韶华自己开过小型的摄影展,把两个英俊的少年照的更是光彩照人。

方知卓把自己的房间环视了一遍,又挨个触摸了孟里曾经触碰过的家具,小玩意,甚至是对方靠过的椅垫。虽然这些东西早就被张帆擦过,洗过了一遍又一遍,但他似乎还是能闻到专属于孟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