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神箭连飞 穿云惊小侠飞刀一掷 劈果救佳人(第4/9页)

只听得俄马登又道:“本布在此多年,想必知道土司惩治盗贼的规矩。”陈天宇心中一懔,他也曾听父亲说过,土司惩治盗贼,手段最为残酷,先剜眼珠,后割双手,想起神秘少女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不觉全身颤抖。

陈定基也变了面色,只是土司的刑罚,自己可不便非议。那俄马登又道:“我素来心慈,实是不忍见那女郎受此刑罚。求本布今日往见土司之时,代那少女说情。若然是要赎金的话,请你先付,我可以暗中还你。”俄马登此言一出,陈定基更是奇怪,心中想道:“这俄马登素来贪吝出名,何以今日如此慷慨?难道和那少女有什么相干不成?”可是若然那少女是和俄马登有关系之人,她又怎会在草原卖唱?

俄马登见陈定基踌躇不决,大为焦急,搓手说道:“本布大人,那位姑娘的性命就全悬在你的手上了。”陈定基慨然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当尽力而为,若要赎金,我也还有少许官囊,不必涅巴破费,怕只怕土司未必允准。”俄马登喜道:“有本布求情,土司必定准允,我告辞了,今日之事请千万不要在土司面前提起。”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出门之时,忽然对陈天宇笑了一笑,神情甚是奇特。

陈天宇一待涅巴出门,立刻说道:“爹,咱们快去!”陈定基不觉微微一笑,道:“刚才你不是还不想去的吗?”陈天宇面上一红,只听得父亲已叫家人备马。

土司的庄院倚山建筑,高一层低一层,一层叠一层,从下面看起来宛如一座方形的城堡。陈定基一行人快马赶到,日头正在天中,刚好赶上中午的宴会(西藏土司的宴会,惯于中午开始,饮至日落即散)。陈定基父子被引到花园的亭子,随从散在园中侍卫。亭中已摆设好一席酒席,陈定基父子刚刚坐定,只听得亭子下排列两旁的藏兵大声报道:“土司到!”

只见那土司年约五旬,鹰鼻虎额,双眼闪闪有光,令人不寒而栗,陈定基依照藏族礼仪献过“哈达”(白色的丝绢,在西藏是一种崇高尊贵的礼品),那土司笑眯眯地打量陈天宇,好半晌说道:“这位是令郎吗?真好相貌!”双手一拍,叫道:“带犯人来!”转过头来,又对陈定基笑道:“咱这个穷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可娱贵宾,请你看看我审犯人消遣消遣,哈,这个犯人可还真漂亮呢!”

这刹那间,陈天宇只觉血脉偾张,呼吸几乎窒息,只见两名藏兵扶着一名少女,缓缓走来,在亭子外边站定,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所见的那藏族少女。亭子下面已摆好刑具,其中包括两把宽刃的藏刀和两支可以利利落落把眼珠挖出来的小竹管,还有一个石圈,上面有两个半弧形的互不黏连的薄铁片,可不知是作什么用的。那少女对面前的刑具瞧也不瞧,脸上仍是一派漠然的神色,眼睛中还隐隐带有一种嘲弄的眼光,好像被审讯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凶恶的土司。死亡的魔影,对于她也好似毫不足惧。但正是由于这种漠然的神色,园中恐怕只是除了土司之外,其他的人都感到毛骨耸然。

那土司哈哈一笑,指着刑具说道:“把这个石圈套在犯人头上,用小铁锤在铁片上轻轻一敲,犯人的眼睛便会凸了出来,哈,再用那两支小竹管轻轻一挖,这漂亮的犯人就要变成盲女啦!”把手一挥,正想喝令行刑,猛听得陈定基叫道:“等等,请等一等!”土司愕然起立,面向陈定基问道:“怎么?你们汉人胆小,不敢看行刑吗?”

陈定基忍着怒气,道:“请问土司,他们偷了你几匹马?”土司道:“五匹最好的白马。”陈定基道:“我替她赔你十匹!”土司道:“她还想点火烧我的马厩。”陈定基道:“烧了没有?”土司道:“刚擦燃火石就给我们捉住了。”陈定基微微一笑,从身上摸出火石,道:“你瞧,我身上也带有这个东西!”土司哈哈大笑,知道陈定基的意思是说:既未纵火,只带有火石,焉能便入人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