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红颜弹指老(第2/4页)

“十五年前,我见过你。那时,你还小呢!你不记得了吧?”

也许这突然的话有些突兀吧?相思眼色竟闪过一瞬间的微惆和小惊。

她茫然的抬起头,秀目很艳,秀颔很尖,然后用手指拨好鬓边微乱的发丝,说:“如果不提旧识,你就为了救我而救我,你会救吗?”

这是她向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一句问话。

她对他的第一句是一句问话。

她是弹着指甲问的。

这一路上,他都悉心地照顾着她。沿路荒凉,长途跋涉,颠沛流离,昼夜赶程,对女儿家而言,沐浴就寝,大小二解,最是不便,况乎相思姑娘还是千金之躯?娇宠惯了,十指尚不沾阳春水,何况是上高山。下绝壑。涉深水。步栈道?不过,相思却有过人的韧力,而且,披星戴月使她更有星月的幽光,风霜满途更使她清逸得如金风玉露,而且依旧带点香。

永不褪味的香,还有永不褪色的风情。

对她形容只有一个字:美。

她也感谢他对她的好意,并对他说:“你使剑的时候,那一刹那的光辉,比花开还好看。花没剑那么俊。”

路上几次埋伏,方快安都全力为她拼搏。

尤其在对抗“第九流”四十七名刺客拦路截杀之役,他一口气杀了八人,伤了七人,而自己也伤了三处。

幸亏他负了伤。

因为她替他细心包扎伤口,以致让他觉得负伤负得真有价值。

伤口也痛得特别甜。

对敌的时候,他把剑耍得特别俊。

特别有光彩。

甚至对剑的神采发挥得比剑的效用更尽致,为的当然是相思喜欢。

可是这回相思却说:“白居不易使方便铲,举重若轻,很神朗。”

她赞的是白居不易,但却没为他包扎伤口。

她只替方快安裹伤。

不过在夜宿“七夜楼”的晚上,方快安闻到药香。他心念大概是相思煎药给他服用吧?心痒难搔,想出去撞憧,结果只见客栈的木梯旁人影一闪,他躲到柱后观察,才见相思小心翼翼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款款移着莲步,悄悄地掀帘走人公孙重眉的房里去。那就像神话里一个仙女去为她心爱的情郎所做的事。那一刻,方快安的脸色要比煎药汁还难看。

这一路下来,方快安反省也憬悟了两件事。

一,与其说他们(甚至、及至、以致他们)是为护送相思到一夜乡去而仗义相助,不如说便也为了借此多些接近相思姑娘。

二,就算是接近相思姑娘,时间也相当紧迫了!因为路虽是愈走愈长,但目标却是愈来愈近,而剩下的时间也就愈来愈少了。

他当然珍惜这点儿的时候。只有这一点时间,他们才能跟相思姑娘接近,一起也一齐往一个共同的目标进发。

可是不只是他,他们三人,无一不珍惜。

这一路上,三人本来已相惜相重,但因为相思之故,都力求表现,都各自提防。相思姑娘对方快安好些,白居不易和公孙重眉都妒恨之。相思若对公孙重眉关心些,方快安和白居不易都痛恨他。如果姑娘待白居不易特殊些,公孙重眉和方快安都很讨厌这个人。

这样一路下来,难免总发生了些事,叫三人恶言相向的,还几乎倒戈动手的。

幸好,遇上他们共合的敌人,像那次他们眼看彼此就从恶言相向到大打出手之际,“斤半堂”的总堂主余斤半率众来袭,反而促使他们联成一气,合力拒敌。

幸亏又在路上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和尚。

不过不是普通的和尚。

一一一一望而知,这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和尚。

这两个和尚一路来都跟踪方快安、相思这一伙人。

公孙重眉早已对这两名憎人深加防范。

就在“斤半堂”来袭的这一役里,锦衣卫派出的高手如云。加上总堂主余斤半出了名是能以半两之力搏杀千斤的好手,使白居不易等人应付不易,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恐怕便保不了相思姑娘了。